黑暗,并非一片虚无。
林晚晴的意识在无尽的深渊中漂浮,破碎的画面与声音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濒临涣散的神魂。
七彩凤凰的悲鸣、五爪金龙的怒吼、镜魔那充满不甘的疯狂咆哮、宸妃慕容清音决绝的血泪、陈嫔木质小符碎裂时传来的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温暖……最后,是那一声仿佛响彻在灵魂最深处的、清脆的碎裂声——“咔嚓……”
是万邪镜碎了?还是……她的凤血凝玉?亦或是,别的什么?
她不知道。她只感觉自己像是一片羽毛,在不断下坠,四周是冰冷与死寂。唯有体内那源自玉魄和凤血凝玉的一丝微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守护着她最后的生机与灵智不灭。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黑暗。
紧接着,是声音。
遥远、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脉搏……很弱……”
“……内腑受创……神魂震荡……”
“……先护住心脉……”
是谁的声音?带着焦急,又带着一种她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小心翼翼的敬畏。
然后,一股温和醇厚的暖流涌入她几乎冻僵的经脉,小心翼翼地滋养着她受损的脏腑,抚慰着她震荡的神魂。这力量……并非玉魄,也非凤血,而是某种精纯的、带着药香与生命气息的灵力。
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意识如同沉入水底的溺水者,开始艰难地向上浮升。
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刺目的光线让她瞬间又闭了眼,好一会儿,才缓缓适应。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绣着繁复鸾鸟衔枝图案的帐顶——这是她在宫中居所的床榻。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紧绷到极致的心神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虚弱与剧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散重组,每一寸经脉都布满了裂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痛哼。
“醒了!林司药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她的贴身宫女,声音里充满了狂喜与后怕。
视线逐渐清晰,她微微侧头,看到床边围着不少人。
除了眼睛红肿的贴身宫女,还有太医院院正那张凝重中带着庆幸的老脸,几位气息沉凝、身着供奉服饰的修士,以及……一个她意想不到的身影——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太监,福公公。
福公公见她醒来,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甚至是一丝敬畏:“林司药,您终于醒了。皇后娘娘凤驾就在外间,听闻您醒来,甚是关切。”
皇后娘娘亲自来了?
林晚晴心中微凛,试图撑起身子行礼,却被院正连忙按住:“不可!林司药,你伤势极重,万万不可妄动!”
就在这时,环佩轻响,珠帘被宫女掀起,一身常服、未施粉黛的皇后缓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惊魂未定,但看向林晚晴的目光却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丝深藏的不安与……忌惮。
“躺着吧,不必多礼。” 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在床边不远处的绣墩上坐下,目光扫过林晚晴苍白如纸的脸,“你感觉如何?”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奴婢还撑得住。” 林晚晴声音虚弱,但眼神清明。
皇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昨晚……乾清宫暖阁方向异象冲天,邪气与金光交织,宫中都看见了。待侍卫和供奉们赶到时,暖阁已是一片狼藉,遍地黑灰,而你……昏迷在暖阁中央,手中紧握着这块玉佩,还有……那截已失去灵光的镇魂木。”
她的目光落在林晚晴枕边。那里,凤血凝玉静静躺着,只是原本璀璨夺目的白光已然黯淡,玉身之上,赫然多了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而镇魂木盒则放在一旁的桌上,盒盖紧闭,再感应不到丝毫龙气与正气。
林晚晴心头一痛,凤血凝玉果然受损了。
“陛下呢?” 她更关心这个问题。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她压低了声音:“陛下……也昏迷不醒,就在暖阁内的龙榻上。太医和供奉们都看过了,气息尚存,但……神魂极度虚弱,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体内……再无丝毫邪气残留。”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晴:“林晚晴,昨晚暖阁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冲天的邪气,还有那……那凤凰与金龙的异象,以及最后那声仿佛来自九幽的魔啸和镜碎之声……你,必须给本宫,给朝廷一个交代。”
寝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晴身上。
太医院正和几位供奉眼神复杂,他们能感受到林晚晴体内那股迥异于常人的、虽然虚弱却本质极高的力量残余,更能感受到她身上那与邪气激烈对抗后留下的惨烈痕迹。而福公公更是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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