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广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那十几个村民,更是吓得连连后退,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王建军叹了口气,走到屋里,把那根沾了血的水曲柳木棍捡了起来。
他没看地上哼哼唧唧的陈家兄弟,而是径直走到苏广志面前。
“苏书记,你也是一村之长。”
他把木棍递过去,语重心长。
“这陈家兄弟,就是你们苏家屯的两颗老鼠屎,早晚坏了一锅汤。”
“今天他们敢抢我小舅子的猎物,明天就敢去抢别人家的救命粮。”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我这是替你清理门户,为民除害。”
他把一顶大帽子,就这么轻飘飘地扣了上去。
苏广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想反驳,可看着王建军那双平静的眼睛,那股子刚被枪顶出来的寒意又从脚底板冒了上来。
他不敢。
“那……那你想怎么样?”
苏广志的声音干涩沙哑。
“不想怎么样。”
王建军笑了笑,转身走回屋里。
他走到桌边,把那堆被他搜出来的,一百二十多块钱拢到自己面前。
“这是我给我老丈人买药的钱,被他们抢了,现在算是物归原主。”
他把钱揣进兜里,动作坦然。
“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
“我小舅子昨天打了三头野猪,不大,一头也就五六十斤,加起来一百六十斤。”
“这野猪,也被他们抢了。”
他看着苏广志,一脸的痛心疾首。
“那可是给我老丈人换救命钱的!”
院子里,李向阳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三头野猪?
他昨天连根猪毛都没看见!
可看着姐夫那副悲愤交加的模样,他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苏广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当然不信。
可他不敢说。
“还有。”
王建军指了指地上人事不省的陈家兄弟,又指了指自己胳膊上那个被狼牙撕开的破洞。
“我这伤,也是为了追他们留下的。”
“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误工费,这总得算算吧?”
他掰着指头,算得一本正经。
“我也不多要,野猪钱一百六,加上我的医药费,凑个整,三百块。”
“三百?!”
苏广志失声叫了出来。
三百块,在屯子里能盖两间大瓦房了!
这哪是要赔偿,这分明就是抢劫!
院子里的村民们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王建军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疯子。
“多吗?”
王建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两条命,加上我老丈人一条命,就要三百块,我觉得很公道。”
他环视四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你们觉得呢?”
没人敢接话。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苏广志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人群角落里那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
“方蓉!你男人惹的事,你说句话!”
陈龙的媳妇方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丈夫一眼,只是对着苏广志,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不管。”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我也没钱。”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了人群里,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广志彻底没辙了。
他急得在原地团团转,额头上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屋里。
炕梢,两杆擦得油光锃亮的猎枪,正静静地戳在那儿。
一杆是陈龙的单管,另一杆是陈虎的水连珠。
苏广志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快步走进屋里,把那两杆枪抄了起来。
“建军兄弟!”
他把枪递到王建军面前,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看,他们是真没钱。”
“要不……就用这两杆枪抵账,你看行不?”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这两杆枪,一新一旧,加起来也就值个一百五六。
用枪抵了这三百块的烂账,怎么算都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
王建军瞥了一眼那两杆枪,没说话。
苏广志以为他嫌少,赶紧又加码。
“兄弟,你放心!这枪的手续,我明天就去公社给你平了,保证让你拿得踏实!”
王建军还是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广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咬牙,又从自己兜里掏出十块钱,塞到王建军手里。
“兄弟,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不?”
“书记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王建军这才慢悠悠地伸手,接过了那两杆枪和十块钱。
他把枪扔给身后的李向阳。
“拿着。”
李向阳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脑子都是对姐夫的崇拜,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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