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婶儿,快去吧,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办利索。”王建军催促道。
李淑芬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钱,揣进怀里,转身就冲了出去。
“我这就去!”
介绍人就是她家西院的邻居,没几分钟,李淑芬就回来了。
她手里没拿钱,只捏着一张发黄的纸条,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松快。
她把纸条递给王建军。
“那个老娘们,非说钱是她借给郑家的,让我打了欠条。”
王建军接过来一看。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今欠郑国庆彩礼钱陆佰元整”,落款是李淑芬的名字和手印。
王建军什么也没说。
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刺啦”一声划着。
橘红色的火苗,瞬间点燃了纸条的一角。
他松开手,任由那张写满屈辱的欠条在半空中燃烧,最后化为一撮黑色的灰烬,飘落在地。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
王建军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他看向主位上一直沉默的李建国,又看了看旁边的李淑芬。
他站起身,对着两位老人,郑重其事地微微鞠了一躬。
“叔,婶儿。”
“今天我来,是想正式提个事。”
“我想娶秀兰。”
王建军一句话,让屋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李建国和李淑芬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李秀兰更是心头一颤,脸颊瞬间烧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倒是李向阳和李小梅,两个半大孩子,好奇地瞅瞅王建军,又瞅瞅自家姐姐。
李淑芬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
她乐呵呵地看着王建-军。
“姑爷儿,这事儿……我跟她爹在县城的时候,就答应你了!”
王建军也愣了。
答应了?
他怎么不知道?
李淑芬拉过李秀兰的手,拍了拍。
“回头我把她的东西收拾收拾,吃了饭,你就领着她家去吧。”
她又转头对着王建军,郑重地叮嘱道。
“建军,以后我们家秀兰,可就交给你了。”
“你可得好好对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这话一说,王建军彻底明白了。
敢情之前在县城,李淑芬就跟自家闺女通过气了。
李建国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也开口了。
“建军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这条件……”
他环视了一圈这间家徒四壁的屋子,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这年头,啥都兴新事新办,咱们也就不讲究那些老礼儿了。”
“彩礼啥的,你之前给的那六百块,就够多的了。”
“只要你们俩,以后能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这位读了半辈子书的老实人,话说得朴实,却字字都透着对女儿的疼爱。
王建军的心,像是被热水浇过一样,暖烘烘的。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淳朴善良的老人,鼻头一酸。
他不再犹豫,对着李建国和李淑芬,深深鞠了一躬。
“爹!娘!”
这一声“爹娘”,叫得干脆利落,情真意切。
李建国和李淑芬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哎!哎!”
李淑芬连声应着,激动得直抹眼泪。
王建军直起身,看向旁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的李秀兰。
他郑重地承诺。
“爹,娘,你们放心。”
“我王建军这辈子,就算自己喝西北风,也绝对不会让秀兰饿着、冻着!”
李秀兰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没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心里,却甜得发慌。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哭啥!”
李淑芬破涕为笑,拉着李秀兰的手。
“快!做饭去!姑爷儿第一回上门,咋也得好好招待!”
她风风火火地就要往外屋走。
王建军却一把拉住了她。
他看了一眼这屋里的光景,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家里,估计连点像样的菜都没有。
要是真让她们做饭,最后端上来的就是一锅苞米糊糊配咸菜疙瘩,长辈心里肯定不是滋味,觉得怠慢了姑爷,没面子。
王建军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娘,别忙活了。”
他笑着说。
“我这骡子车是跟人借的,说好了今天就得还回去。”
“我先把秀兰接回去,等过两天,我上山打点山牲口,到时候我跟秀兰再一块儿回来看您二老,咱们再好好吃顿饭!”
这话给足了李家人面子。
既解决了眼前的尴尬,又许诺了下次的好处。
李淑芬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姑爷的心思,心里越发熨帖。
“行!行!那你们就先回去!”
她连连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淑芬和李秀兰去屋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就是几件打了补丁的旧衣服,用一块花布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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