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
这小子穿着一身黑棉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眼睛。
“出来。”
李向阳说道,
王长友不敢怠慢,赶紧钻了出去,跟到了墙根底下的背风处。
“姐夫让我给你带句话。”
李向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王长友手里。
“这是给城里那些人的‘信’。”
王长友借着雪地的反光,看了一眼。
上面只有几行字,写的是怎么联系城里的接头人,以及传递假消息的具体内容。
“记住了。”
李向阳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他们,五根大黄鱼,就在新房的地窖里。”
“还有,动手的信号,是火。”
“你在屯子东头那个废弃的草料场放一把火,把屯子里的人都引过去,给他们腾出动手的空档。”
王长友的手剧烈地抖动着。
那张薄薄的纸条,在他手里重若千钧。
这是让他当内鬼。
还是双重的。
一旦演砸了,两边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这能行吗?”
王长友牙齿打颤。
“他们要是发现是假的……”
“那是以后该操心的事。”
李向阳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位置。
“你现在该操心的,是能不能活过今晚。”
“按姐夫说的做,你还能多活几天。”
说完,李向阳转身融入了黑暗的风雪中,消失不见。
王长友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手脚都被冻麻了,他才狠狠地咬了咬牙。
横竖是个死。
拼了!
他按照纸条上的指示,趁着夜色,摸到了村外那棵老槐树下。
他在树根底下的那个树洞里,摸索了一阵。
果然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他把那张纸条压在石头底下,又在树干上,用指甲划了三道不起眼的横杠。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命悬一线。
左边是万丈深渊。
右边是刀山火海。
……
与此同时。
王家大院。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临时的战争堡垒。
未完工的新房二楼,四面透风,寒风呼啸。
王建军站在空荡荡的窗洞前,手里拿着一张建筑图纸。
在他身后,李向阳和几个王家本家最信得过的后生,正肃然而立。
这几个人,都是见过血、敢玩命的主儿。
“都看清楚了。”
王建军的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
“这是‘口袋阵’。”
“他们只要敢进这个院子,就别想囫囵着出去。”
他指着院墙的几个角落,还有二楼的几个窗口。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都是火力点。”
“咱们以‘防贼’的名义,把陷阱都布好了。”
“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木料堆,不是乱放的,那是给咱们自己留的掩体。”
“也是给他们留的绊脚石。”
几个后生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
“建军哥,你就下令吧!”
“敢来咱们屯子撒野,干死这帮狗日的!”
王建军点了点头,眼神坚毅。
“记住。”
“不动手则已。”
“动了手,就别留情。”
“往死里打。”
遣散了众人,王建军独自一人来到了正房地下的地窖。
这里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一盏马灯挂在墙壁上,昏黄的光晕摇曳不定。
王建军坐在一张破木桌前。
桌上,摆着两样东西。
一把乌黑的双管猎枪。
还有一把拆解开来的79式狙击步枪。
他手里拿着一块沾了枪油的棉布,动作轻柔而专注。
擦拭,上油,组装,每一个零件,都在他手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这把79式,是上次从那个狙击手手里缴获的。
这可是真正的大杀器。
在这个年代,这就是神兵利器。
王建军拉动枪栓。
“哗啦。”
声音清脆,悦耳。
他把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十字准星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清晰可见。
钢铁的触感,让他那颗有些躁动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杀意。
在这一刻,不再是沸腾的岩浆,而是凝结成了万年不化的寒冰。
“建军。”
一声轻唤。
李秀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是一壶热水,还有几条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布条。
那是用来包扎伤口用的。
她没问丈夫在干什么。
也没问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
她只是默默地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走到王建军身后,轻轻替他捏着僵硬的肩膀。
她的手很暖。
“累了就歇会儿。”
李秀兰柔声说道。
王建军放下枪,反手握住妻子的手。
“怕吗?”
“不怕。”
李秀兰回答得很干脆。
她看着桌上那两把枪,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对丈夫无条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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