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他跳下车。
“赶山犬!”
这三条,绝对是见过血、跟大货拼过命的正经猎狗!
李秀兰和李淑芬不知道他要干嘛,都好奇地看着他。
王建军几步走到摊位前。
“大姐,你这……”
他话还没问完,那女人就抬起头,眼神麻木地指了指地上的背篓。
“狗崽子,要吗?”
她的声音沙哑,没什么情绪。
王建军摇摇头,指着那三条大黑狗。
“我问的是这三条。”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
“卖了。”
“卖了?”王建军一愣。
“嗯,一百五,卖给城里一个干部了,等人来牵。”女人淡淡地说。
一百五!
王建军心里一惊。
这年头,三条成年的土狗,撑死卖一百块。
这女人张嘴就是一百五,还真有人买?
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指了指中间那条最高大、眼神最凶的黑狗。
“那条是‘抬头香’,是头狗,光它一条就值这个价。”
“抬头香”,是老赶山人对极品头狗的称呼。
这种狗,天生就懂怎么领着狗群围猎,进山时头永远高高抬起,能提前预知危险。
王建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农村女人,竟然也懂这些门道。
他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背篓。
“那这背篓里是……”
女人叹了口气,掀开了上面的破布。
背篓里,五只毛茸茸的小狗崽挤在一起,正睡得香甜。
四只黄的,一只纯黑的。
“刚出窝,快俩月了。”
女人指着那只小黑狗,声音里总算有了一丝起伏。
“这是那条‘抬头香’下的崽,随它爹,以后也能当头狗。你要是诚心要,这只黑的,五块钱拿走。”
王建军皱起了眉。
五块钱一只狗崽子?
这简直是抢钱。
这年头,谁家狗下崽了,都是满村子白送,顶多要点粮食换换。
花钱买狗崽子的,闻所未闻。
就算是猎户之间,也多是买已经训好的成狗,或者去熟悉的猎户家要一只刚出窝的,自己从小培养感情。
直接花钱买,不现实。
王建军看着女人。
“大姐,你这狗是好狗,但这价……”
女人没等他说完,眼圈就红了。
“俺家男人,前几天进山掏黑瞎子仓,枪哑火了。”
她指着三条大黑狗身上的伤。
“为了护着他,两条老狗当场就让黑瞎子咬死了。这三条也落了一身伤,男人半条命也没了,现在还躺在炕上等钱救命。”
她抹了把泪,声音哽咽。
“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谁舍得卖吃饭的家伙?”
“这五只小的,不卖点钱,俺们娘几个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王建军沉默了。
他看得出,这女人没撒谎。
她身上的绝望和悲伤,是装不出来的。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大姐,五块钱,太贵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女人,是可怜。
但她也有庄稼人的那种小算计,总觉得自家的东西是天底下最好的,恨不得一个土豆卖出人参的价。
跟这种人,没法讲价。
他心里盘算着,镇上不行,回头托人去周边的屯子问问,总能找到合适的狗。
这事,急不来。
王建军心里门儿清。
这女人是可怜,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五块钱一只狗崽子,当他是冤大头呢。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大姐,你这价,太高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过身就准备走。
这种漫天要价的,根本没法谈。
他就不信,这镇上还找不到几条好狗了。
王建军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张翠花,你这狗到底卖不卖了?我们可没工夫跟你耗!”
王建军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两个男人正朝狗摊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干部服,派头十足;另一个二十出头,跟在后面,一脸不耐烦。
看来,这就是那个买狗的干部了。
张翠花一见两人,立马从马扎上站了起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哎哟,李干事,陈秘书,你们可来了!我这都等半天了。”
那个叫陈秘书的年轻人皱着眉,根本不理她的热情。
他指着三条大黑狗,开门见山。
“一百五三条,我们不要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要那条头狗。”
他伸出六根手指。
“六十块。剩下的两条,你自个儿处理。”
张翠花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陈秘书,这可不行啊!这三条狗是一窝的,从小打猎就在一块儿,拆开了就不叫‘一帮’了,上山没法使啊!”
“那是你的事。”
陈秘书一脸冷漠。
“要不就六十块卖头狗,要不这生意就拉倒。”
张翠花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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