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的目光,落在了洞外那片茂密的白桦林上。
他站起身,走出雪洞。
“你们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抽出腰间的板斧,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桦树林。
半个多小时后。
王建军拖着一个简易的拖板,回到了洞口。
那是用两根粗壮的桦树干做滑轨,上面用藤条和树枝绑了一个平台。
虽然简陋,但足够结实。
他把病情最重的老姑父三弟,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拖板,用绳子固定好。
“姑父,二姑父,还能走不?”
他看着另外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咬着牙,相互搀扶着,从雪洞里爬了出来。
“能!死不了!”
“好!”
王建军把拖板的拉绳套在自己肩上,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坚毅。
“跟紧我!”
他弓着背,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双腿上。
“起!”
他爆喝一声。
沉重的拖板,在雪地上被缓缓地拖动,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另外两人,一左一右,跟在拖板旁边。
大黑、花豹、黑虎三条狗,则自动散开,呈一个保护的阵型,将这支小小的队伍护卫在中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归途,艰难而又漫长。
风雪,越来越大了。
王建军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拖板上,三叔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冷。
王建军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他知道,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咬着牙,埋着头,拼命地往前赶。
王建军带着人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兴安屯。
爬犁的滑板摩擦着积雪,发出“吱嘎”的声响,划破了兴安屯清晨的宁静。
整个兴安屯,炸了。
“回来了!王建军回来了!”
“不止回来了!”
“还把失踪的老姑父一行人,囫囵个地带了回来!”
消息瞬间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无数人从自家热乎乎的炕头冲出来,顶着刺骨的寒风,涌向王家大院。
当他们看见爬犁上那几个虽然形容枯槁、却实实在在活着的人时,人群彻底沸腾了!
“老天爷!真救回来了!”
“建军这小子,是真有本事啊!”
老姑王玉莲一家人,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当家的!”
老姑冲上去,一把抱住自己那瘦得脱了相的男人,嚎啕大哭。
“噗通”一声。
被救回来的老姑父,领着自己两个同样捡回一条命的兄弟,齐刷刷跪在了雪地里。
他们对着王建军,就要磕头。
“建军!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这条命,是你给的!”
王建军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双臂一展,硬生生将三人托住。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三条汉子,愣是没跪下去。
“姑父!使不得!”
王建军的脸色一正,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他扶起三人,拍了拍他们身上的雪。
“人回来就好,都过去了。”
王富贵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央、俨然成了主心骨的儿子,眼眶有些发热。
他吧嗒了两下旱烟,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地挤上前。
他伸出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重重拍在儿子的肩膀上。
“好小子,有担当!”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没给老王家丢脸!”
声音沙哑,却字字千钧。
王建军的身子微微一震,回头看着自己这个不善言辞的爹,咧嘴笑了。
这一笑,灿烂而温暖。
人救回来了,接下来,就是那头熊。
王家大院里,那座由熊尸堆成的肉山,成了新的焦点。
王建军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宣布。
“这头熊,除了熊皮、熊胆、熊掌这些要拿去换大钱的东西,剩下的熊肉,分!”
他指了指旁边正咧着嘴傻乐的李向阳。
“向阳家,跟着我进山拼了命,分大头!”
他又看向刚刚被扶进屋的老姑父一家。
“老姑父家,受了惊吓,得压惊,送一份厚礼!”
“我大姑家,老舅家,也都得送去!”
院子里,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没人有异议。
这是规矩,也是人情。
王建军拉过还在那儿感慨的王富贵,压低了声音。
“爹,这肉,咱自家吃不完,放着也坏了。”
王富贵点了点头。
“是这个理。”
“不如拿出来,把人情做足了。”
王建军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以后咱家在屯里,说话才有分量。”
王富贵猛地一愣,他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惊讶和陌生。
他一直以为,这小子就是胆子大,能打。
却没想到,他心里还有这番计较。
“行,你拿主意。”
王富贵吐出一口烟圈,彻底放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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