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如遭雷击。
一段尘封的记忆,猛地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
那是前世的记忆。
高中毕业,他和一帮同学在小饭馆里喝酒。他喝多了,借着酒劲,拉着李秀兰的手,在她耳边说要娶她。
后来,他去南方闯荡,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嬉皮笑脸地问:“等我发财了就回去提亲,好不好?”
电话那头,李秀兰每次都沉默半晌,然后回他一个字。
“哼。”
那时候,他以为那是姑娘家的矜持和不乐意。
现在他才明白。
那一声声“哼”,不是拒绝,是害羞,是默认,是“我等你”的另一种说法。
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食言了。
王建军感到一阵心痛,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姑娘,看着她发红的眼圈和委屈的嘴角,再也忍不住。
他上前一步,伸出双臂,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颤抖。
“是我混蛋。”
李秀兰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她被他抱在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山林里清冽的空气味道。
男人的胸膛结实又滚烫。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挣扎,也忘了哭。
“咳咳!”
旁边传来一声用力的咳嗽。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娘,正瞪着一双三角眼,不满地看着他们。
“干啥呢!干啥呢!”
“大白天的,在供销社里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不知羞!”
李秀兰如梦初醒,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王建军,转身背对着他,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王建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着那大娘讪笑了一下。
大娘又瞪了他一眼,嘀咕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走远了。
王建军凑到李秀兰身边,压低声音。
“你劲儿还挺大。”
李秀兰没理他,只是用手背飞快地抹了抹眼睛。
“你讨厌!”
她小声骂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王建军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走,办正事去。”
他拎起沉甸甸的麻袋,朝着里面收购山货的柜台走去。
“哥带你挣大钱去!”
王建军拎着麻袋,领着李秀兰,径直走向供销社最里面的皮毛收购柜台。
柜台后坐着个五十多岁的收货员,姓赵,正戴着老花镜算账。
他抬眼皮一瞅,看见王建军,又看见他身后低着头的李秀兰,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揶揄的笑。
“哟,建军小子,行啊你。”
老赵放下手里的算盘,指了指李秀兰的方向。
“这是卖了皮子,准备娶媳妇了?”
王建军咧嘴一笑,也不怯场,顺手就把麻袋放到了柜台上。
“赵叔,您这眼也太毒了。这不就指望您给评个好等级,多给点钱办彩礼嘛。”
李秀兰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头埋得更低,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行,看在队花的份上,叔给你好好掌掌眼。”
老赵笑呵呵地解开麻袋。
当他把里面的皮子一张张掏出来时,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几张火狐皮,油光水滑。
几张黄鼠狼皮,针毛齐整。
还有一小捆松鼠皮,都是上好的青灰色。
“都是好货。”
老赵点点头,先拿起那两张紫貂皮,对着光仔细看了看。
“不错,没伤着底绒,一张给你算一百八十五,两张三百七。”
接着,他把剩下的狐狸皮、黄鼠狼皮和松鼠皮归拢到一起,噼里啪啦打了一通算盘。
“这些零碎,给你凑个整,二百六十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单独用油布包着的老虎崽子皮上。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将皮子在柜台上一展开,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
皮子不大,但花纹清晰,毛色金黄,从头到尾没有一处破损,是张难得的“囫囵皮”。
老赵拿起尺子量了量,又翻过来检查皮板,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小子,你这运气……绝了。”
他重新拿起算盘,手指翻飞,算盘珠子撞得脆响。
“六百三!”
李秀兰“啊”地一声轻呼,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王建军心里也是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
老赵开好一张单子递给他。
“皮货合计,一千二百六十三块。拿好。”
......
两人又来到旁边的药材柜台。
王建军把两个用油纸包着的熊胆放在柜面上。
收货员打开看了看,一个色泽稍浅,一个黑得发亮,隐隐透着光。
“一个草胆,一个铁胆。铁胆是极品。”
“草胆二百一,铁胆三百一十五,一共五百二十五块。”
又一张单子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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