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断续续、充满惊恐和混乱的超空间通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让原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凝滞。
“摇篮失控?园丁遭到攻击?收割者才是……?”指挥部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砸懵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之前所有的推演和认知!
“炼狱山”的异常震动和内部爆炸持续不断,其表面闪烁的红光不再具有威胁性的规律,反而像是一个失控的巨兽在痛苦地痉挛。它那庞大的身躯甚至开始缓慢地、不自然地倾斜,似乎失去了部分动力来源。
“发生了什么?内讧?”马内看着传感器上传来的混乱数据,一脸错愕。
“不像内讧……”成群飞速分析着那段残缺的通讯,“信号来源并非‘炼狱山’内部,而是来自更遥远的深空,似乎是一个警告……他们在警告谁?‘园丁’指的是‘牧者’?那‘收割者’又是什么?‘摇篮’难道是指……”
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浮现在成群脑中,也让所有听到这个猜想的人脊背发凉。
“……‘摇篮’……会不会就是指……‘炼狱山’本身?或者说……是‘炼狱山’内部正在‘培育’或‘关押’的某种东西?”成群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而‘园丁’(牧者)失去了对它的控制,反而遭到了攻击?所以发出警告,让……让其他人快逃?”
这个推论意味着,“炼狱山”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战争堡垒,更可能是一个移动的监狱或者实验场!而里面关押的东西,如今跑了出来,正在反噬其看守者!
那么,“收割者”这个称呼,指的难道是里面那个东西?
就在人类一方惊疑不定之时,“炼狱山”面向地球的一侧,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厚重的装甲被从内部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错综复杂、闪烁着电火花的通道结构!
紧接着,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合了极致痛苦、疯狂、饥饿以及……一种诡异神圣感的暗金色能量洪流,如同溃堤的洪水般从那破口中喷涌而出!
这股能量洪流并未直接攻击地球,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太空中扭曲、盘旋,其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出扭曲的痕迹!一些靠得较近的、人类布设的太空机雷和小型卫星,瞬间就被其吞噬、湮灭!
“警报!检测到未知高能反应!能量性质无法分析!威胁等级……无法估算!”传感器发出凄厉的尖叫。
所有人都被这暗金色的能量洪流所震撼。它散发出的气息,与“源”的冰冷贪婪不同,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却也更加……“原始”?
“那就是……‘收割者’?”陈翔凝视着那暗金色的洪流,他的归墟之力和神农之力都传来了强烈的排斥和警示感!这东西,极其危险!
暗金色洪流在太空中肆虐了片刻,似乎是在适应和感知周围环境。突然,它猛地调转方向,竟然不是冲向地球,而是扑向了“炼狱山”本身!
它如同附骨之蛆般,疯狂地钻回那个破口,更加剧烈的爆炸和令人胆颤的撕裂声从“炼狱山”内部传来!那座巨大的战争堡垒,正在从内部被吞噬、分解!
“它在……吃掉了‘炼狱山’?!”马内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一幕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预想中与“牧者”的决战没有发生,反而目睹了一场更加恐怖的内部分食!
“炼狱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千疮百孔,大块大块的结构脱离、湮灭。其内部似乎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各种能量光束四处乱射,但很快都被那暗金色的洪流所吞噬。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当一切渐渐平息下来时,庞大的“炼狱山”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表面布满了破洞和裂痕,光芒暗淡,仿佛一具被啃食过的巨大骸骨,静静地漂浮在近地轨道上,失去了所有动力和反应。
而那暗金色的能量洪流,似乎也消耗巨大,其规模缩小了不少,但变得更加凝练。它如同一条饱食后的巨蟒,缠绕在“炼狱山”的残骸上,缓缓蠕动着,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它没有离开,也没有立刻攻击地球,似乎是在……消化?或者说……等待?
地球防线上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妄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敌友关系变得无比模糊,也让局势更加扑朔迷离和危险。
就在这时,一段微弱、却相对清晰的通讯信号,从“炼狱山”残骸的某个深处传出,主动连接了地球的公共通讯频道。
信号经过翻译,是一个冰冷、但似乎带着一丝……疲惫和急迫的电子音:
“低等文明……你们……侥幸躲过了一劫。”
“吾乃‘园丁’七号……‘摇篮’的看守者之一。”
“‘初生收割者’已然苏醒并失控……它吞噬了‘炼狱山’的核心以及大部分‘园丁’……”
“吾之存在……亦即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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