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云遮雾绕,古木参天。突然出现的道袍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清澈如泉,仿佛能洞悉人心万物。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径旁,仿佛本就与这山石云雾融为一体。
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刚刚经历北狩之宫的恐怖和诡异的远距离传送,此刻他们对任何突然出现的人和事都充满了警惕。马内下意识地握紧了消防斧,成群则悄悄将手按在背后的青铜钺上,陈翔虽然虚弱,也努力调动起体内残存的力量。
老道士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最终落在陈翔那异常的手臂、指骨和观业镜上,眉头微蹙,却并无敌意,反而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
“无量天尊。”老道士再次开口,声音清越平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三位居士不必惊慌。贫道清虚,于此山结庐清修。方才感应到一股异常的空间波动夹杂着深重晦气在此显现,特来查看。”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深邃:“观诸位气色,身受重创,元气大损,更兼身怀……大因果,大凶煞。尤其是这位小居士,”他看向陈翔,“身蕴暴烈雷火,却又有佛门愿力护持,如今更添一丝道韵,然驳杂不纯,如烈火烹油,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之祸。还有这面镜子……”
清虚道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内锁幽秽,怨念滔天,乃是一件极凶之器,尔等竟敢随身携带?”
句句都说在点子上!三人心中骇然,这道士绝非普通人!
成群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长慧眼如炬。我等确实遭逢大难,被邪物追杀,无奈之下动用前辈所留遁符,才误入仙山宝地,惊扰道长清修,还望恕罪。我这位兄弟伤势沉重,恳请道长慈悲,指点一条明路!”他看得出,这道士若有恶意,根本无需废话。
清虚道长捋了捋长须,沉吟片刻,叹道:“相逢即是有缘。何况能将‘千里庭户遁形符’赠予尔等之人,与贫道想必也有些渊源。随我来吧,山中简陋,尚可暂避风雨,疗治伤势。”
他转身,拂尘轻摆,向着云雾深处行去。步伐看似不快,却眨眼已在数丈之外。
三人互看一眼,此刻也无更好选择,只能咬牙跟上。说来也怪,一踏入终南山的地界,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来自影僧和“墨绿之垢”的阴冷压抑感似乎就被山中清灵之气冲淡了不少,连脑中的低语残响都微弱了下去。
跟着清虚道长在崎岖山径中穿行片刻,眼前出现一座依着山壁搭建的简陋茅棚,棚前一小块药圃,种着些奇异的草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茅棚虽简,却异常干净整洁,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透着一股自然和谐的道韵。
“坐。”清虚道长示意他们在棚外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则进入棚内,取出一个古旧的陶罐和几个竹杯,又从药圃中采摘了几片闪烁着微光的叶子投入罐中,以山泉煮之。
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百草清香和某种矿物醇厚的异香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连陈翔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此乃‘化元茶’,”清虚道长将碧绿色的茶水倒入竹杯,分予三人,“可暂时安抚你们躁动的元气,化解异种能量冲突,对外伤亦有奇效。但治标不治本。”
三人将信将疑地喝下,茶水入喉,顿觉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向四肢百骸,体内原本冲突紊乱的佛力、雷火、道韵煞气竟然真的缓缓平息下来,变得温顺可控。陈翔右手的灼痛感大减,新生皮肤的麻痒感也更加明显,是在快速愈合!
“多谢道长!”三人由衷感激,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人。
清虚道长摆摆手,目光再次落在观业镜上,神色凝重:“此物,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成群斟酌了一下,选择性地将部分经历告知,包括云冈石窟下的封印、影僧的追杀以及陈翔不得已用雷火封印镜面通道的过程,但隐去了指骨和北狩之宫的具体细节。
清虚道长听得面色数变,最终长叹一声:“果然……‘幽垢’之患,从未真正平息。远古先圣以莫大代价将其肢解镇压于各地龙脉节点,借山河之气与人间香火消磨其力。云冈、木塔、悬空寺,乃至这终南山,皆有其封镇之所。尔等所见,不过是其微不足道的一丝泄露罢了。”
他指着观业镜:“此镜原名‘窥虚镜’,并非凶器,本是古代大能用以观测地脉异常、监察封印的宝物。然物极必反,常年映照幽垢,终被其力侵蚀反噬,成了囚禁一丝幽垢分念的容器。你以雷火强行封印,虽暂保无恙,却也如饮鸩止渴,加剧了镜中分念的怨毒,使其更渴望回归本体。一旦镜碎,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听得后背发凉。
“至于追杀你们的‘影狩’,”清虚道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乃是幽垢侵蚀生灵后,剥离其影子所化的邪物,无形无质,尤擅噬魂夺魄,对生机有着天然的憎恶。其高等形态的‘影僧’,更是狡诈异常,能穿梭阴影,极难对付。你们能屡次从其手下逃生,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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