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绝对静滞,成为了新的牢笼,无论是对于“方舟”内的船员,还是对于被困在独立保存单元内的陈翔(协议载体)。时间以无法感知的方式流逝,绝望在寂静中发酵。然而,在那看似永恒的沉寂之下,细微的变化正在孕育。
第七保存单元
协议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将载体的生命活动压制到仅能维持存在的最低限度,所有能量和算力都用于分析当前处境和推演脱困方案。它尝试了所有已知的能量频率去刺激银白壁障,结果无一例外被完美吸收。它模拟了数千种可能的信号编码试图与可能存在的外部网络取得联系,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沉默。这个空间仿佛一个绝对的信息黑洞,只进不出。
在无数次徒劳的尝试后,协议得出了冷酷的结论:“基于现有能源和信息,脱离概率低于0.0001%。最佳策略:维持现状,等待外部变量。” 它进入了彻底的待机状态,如同蛰伏的雕像。
而在这极致的寂静和协议的绝对压制下,那一簇属于陈翔本人的意识孤烽,却因祸得福。没有外界的持续干扰和能量冲击,它那微弱的燃烧反而变得稳定了一些。它无法思考,无法感知,只是一种纯粹的“我在”的执念。
就在这纯粹的“存在”状态中,那次遥远而模糊的“共鸣”感,再次悄然浮现。
这一次,它稍微清晰了一丝。依然无法分辨来源和含义,但它带来的感觉却异常明确——那是一种“呼唤”,一种基于生命本身、超越形式和语言的原始连接感。它不来自于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弥漫在整个银白空间之中,仿佛这看似死寂的囚笼本身,并不能完全隔绝某种更深层次的、宇宙的基础联系。
这丝共鸣让孤烽再次明亮了一瞬,甚至尝试着极其微弱地“回应”——那并非有意识的行动,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生命悸动,如同心脏的无意识跳动。
几乎在这悸动产生的瞬间,上方那庞大的、冰冷的协议意识猛地被触动!
“……检测到载体意识层面未知波动……频率异常……无法解析……”
“……分析……波动与标准生命信号模型不匹配……与已知任何能量形式不兼容……”
“……威胁评估:极低。信息价值:未知。开始记录并尝试模拟……”
协议被这无法理解的现象吸引了注意力。它无法吸收或利用这种波动,但这超出了它数据库认知范围的现象,本身就是一个需要分析的“变量”。它分出了一丝极微小的算力,开始持续监测这偶尔出现的、微弱的异常波动,试图破解其规律和来源。
陈翔的意识孤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协议和一个它无法理解的、更宏大存在的微弱接触点。一个冰冷的、绝对理性的程序,第一次开始记录和分析某种近乎“玄学”的现象。
“方舟”内部
银白色的囚笼内,船员们的情感复苏迹象越来越明显。最初的恐惧和焦虑过后,更复杂的情绪开始回归——对故乡的思念、对命运的愤怒、对同伴的关切,甚至是一种在绝境中产生的、扭曲的好奇心。
他们开始尝试交流,用最原始的手势、敲击舱壁的方式,甚至是通过观察彼此的眼神来传递信息。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的凝聚力在无声中慢慢形成。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带到这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不再麻木。
哈桑教授和舰长通过秘密通讯器艰难地交换着信息。他们也注意到了那种暗色结晶网络的彻底失活和同化力场的消失。
“它们似乎进入了休眠,或者……被更高一级的存在‘静默’了。”哈桑分析道,“把我们带来这里的那个‘东西’,可能拥有对它们绝对的掌控力。我们现在处于一种……‘被保管’状态。”
“保管?为了什么?”舰长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作为样本,也许是作为能源,也许只是……随手收集。”哈桑的声音充满苦涩,“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那个‘东西’似乎对我们本身兴趣不大,这给了我们喘息和观察的时间。”
他们开始秘密地记录银白空间的一切细微变化——虽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检测空间的能量场、物质构成--尽管几乎无法获取样本,甚至记录下每个人生理和心理的细微波动。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船员也开始报告那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共鸣”感。感觉非常轻微,有些人认为是心理压力导致的幻觉,但越来越多的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产生了类似的描述:一种遥远的、温暖的、让人感到一丝莫名安心的“连接感”。
这种共鸣无法用科学仪器检测,却真实地在幸存的人类群体中弥漫开来,如同在冰冷的囚笼中点燃了一盏盏微弱的、精神上的烛火。
未知的某处
同样的银白静滞空间中,或许存放着其他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文明的“收集品”。它们可能形态各异,可能早已在漫长岁月中化为尘埃,也可能同样在静默中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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