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宗,执法堂。
踏入这大殿,便仿佛置身于肃穆的氛围牢笼之中。光线艰难地透过高处的窗棂,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光影,可这微弱的光线,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那股如影随形的无形压抑。
堂上端坐着三位执事。居中的孙执事,面色仿若刻板的石刻,毫无表情;左侧那位面容阴鸷的老者,正是赵家的赵嵩,此刻眼中隐隐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右侧则是丹堂的柳执事,一位面带忧色的中年女修。她与云霓师尊交情匪浅,此次被云霓匆忙请来,期望能为林枫在这艰难的处境中周旋一二。
堂下,林枫孤身一人静静站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左臂上那缠绕的灰暗死气,在这略显昏暗的大殿里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他历经磨难的沉重烙印。云霓和韩立被阻拦在殿外,焦急地等待着。
“林枫,”孙执事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淡得如同古井无波的水面,“记录表明,你接下探查黑水泽异常的任务,限期半月。然而,如今逾期近十日你才归来,这该作何解释?还有,与你一同前去的外门弟子赵干,现在又在何处?”
林枫心中早有准备,他恭敬地拱手,沉稳说道:“回禀孙执事。弟子领命前往黑水泽,起初探查进展顺利。但当深入泽中险地时,不幸遭遇一头极为罕见的三阶妖兽‘腐泽毒蟾’,而且它还操控着大量毒物。弟子与赵干师弟无奈之下,只能与之展开殊死搏斗,却在激烈的战斗中失散了。弟子也被毒蟾的毒息所伤,左臂更是被其本源毒煞侵蚀,险些丢了性命。无奈之下,只能找个地方疗伤,直到最近才能行动,所以才逾期归来。至于赵干师弟……弟子在突围后,四处寻找,可惜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恐怕他已遭遇不测。”
他巧妙地将部分事实加以调整,把矛头指向三阶妖兽,将左臂伤势归咎于毒煞,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三阶妖兽对于气海境的弟子来说,确实是足以致命的巨大威胁,任务途中出现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信口雌黄!”赵嵩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厉声怒喝,那声音仿佛要将这大殿的空气都震碎,“林枫!分明是你心怀不轨,觊觎任务中可能发现的机缘,故意把赵干引入绝境,借刀杀人!不然,就凭你区区气海境的修为,怎么可能在三阶妖兽的爪下逃生,而赵干却连尸骨都找不到?你这左臂的伤势,透着阴寒死寂,绝非普通毒煞所致,倒像是修炼某种邪功遭到的反噬!”
林枫心中暗自冷笑,这赵嵩果然按捺不住,急着跳出来发难了。他面色依旧沉稳,直视着赵嵩说道:“赵执事何出此言?弟子与赵干师弟往日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他?至于弟子能侥幸逃生,一来是依靠师尊赐予的保命符箓,二来是幸运地找到了一处能克制那毒蟾的地利,拼了命才得以脱身。整个过程凶险万分,弟子每每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又怎会是故意为之?赵执事若不信,大可派人前往黑水泽深处,找寻那腐泽毒巢查证!至于弟子的伤势,黑水泽本就神秘诡异,或许那毒蟾发生了变异也说不定,绝不是因为修炼邪功!”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地将赵嵩的指控一一反驳回去,还巧妙地反将一军,让对方去查证。黑水泽深处本就危险重重,就算赵家派人前往,也不见得能找到什么有力证据,即便找到一些战斗的痕迹,可时隔多日,早被那变幻莫测的沼泽吞噬得面目全非了。
“你!”赵嵩被噎得顿时语塞,脸色涨得铁青。他确实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全凭主观猜测和家族势力来向林枫施压。
孙执事微微皱眉,目光转向林枫:“你说凭借保命符箓和地利才得以逃生,可有证人或物证?”
林枫缓缓摇头:“当时情况危急万分,只有弟子与赵干师弟二人在场,并无人证。至于物证……”他缓缓抬起那已然枯萎的左臂,神情凝重,“弟子这伤势,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若不是遭遇远超自身境界的巨大凶险,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若弟子真的怀有害人之心,又何必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一个修士若存心害人,通常是为了谋取利益,又怎会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呢?林枫重伤归来的事实,本身就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这时,柳执事开口说道:“孙执事,林枫这孩子我之前见过,他性子沉稳,并非奸恶之辈。他这左臂的伤势,我一时也难以确切判断具体来源,但其中蕴含的死气精纯阴寒,绝非普通气海境修士能够施展或承受的,倒更像是在某种极阴绝地沾染到的。黑水泽向来神秘莫测,发生任何意外都不足为奇。仅仅凭借猜测就判定他有罪,恐怕难以服众。”
赵嵩怒目圆睁:“柳执事!死的可是我赵家子弟!怎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轻易放过?就算他说的部分属实,但任务逾期是事实,同行者因他而死也是事实!怎能不加以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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