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
林枫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在简陋的茅草棚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近乎燃烧生命的渴望。他半倚着土墙,浑身被虚汗浸透,脸色惨白如鬼,但那双深陷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两簇令人心悸的火焰,死死地盯着石老。
石老身形僵在原地,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挣扎和难以置信。他看着林枫,仿佛在看一个疯狂的、正在将自己推向毁灭深渊的人。
“娃子!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老的声音带着颤抖,“赤血参!那东西的药力霸道无比,就算是身强体健的猎人吃了,都可能气血冲顶,爆血管而亡!你现在这身子……这根本就是找死啊!”
小豆子也吓坏了,躲在爷爷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状若疯魔的林枫。
林枫剧烈地喘息着,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目光毫不动摇。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棚外黑霾林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恳求与坚持。
他无法解释混沌熔炉的存在,无法说明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他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选择——要么抓住这渺茫的机会搏一线生机,要么就在这棚子里缓慢而痛苦地耗尽最后一丝生命。他选择前者!
石老看着林枫那近乎殉道般的眼神,心中巨震。他活了大半辈子,在这穷乡僻壤见识过各种生死伤病,却从未在一个如此年轻、伤势如此沉重的人眼中,看到过如此炽烈不屈的求生意志。那不仅仅是想活,更像是一种……背负着某种沉重使命、绝不能在此刻倒下的执念。
长时间的沉默。棚内只有林枫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棚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终于,石老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的挣扎之色渐渐褪去,化为一种认命般的沉重。他走到林枫身边,粗糙的手掌按在他冰冷的额头上,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
“罢了,罢了……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年,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后生。”石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或许这就是你的命数。赤血参……我去想办法。但娃子,你要答应我,若事不可为,万万不可强求!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小豆子,”石老转身,神色严肃地对孙子吩咐,“你看好他,我去找山娃他们问问具体情况,准备点东西。记住,这事对谁都不要说!”
“嗯!我知道了,爷爷!”小豆子用力点头,看向林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石老匆匆离去。棚内只剩下林枫和小豆子。林枫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干草铺上,意识再次被剧痛和虚弱拖向模糊的边缘。小豆子赶紧上前,用湿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林枫都在与体内的伤痛和逐渐蔓延的死气抗争。他集中全部残存的精神力,一遍又一遍地运转《星瞳观想术》的静功,如同精卫填海,试图稳固那摇曳欲灭的神魂之火。同时,他仔细感应着体内那尊死寂的混沌熔炉,期待着它能对即将到来的能量产生一丝反应。
傍晚时分,石老终于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粗布包裹,脸色凝重。包裹打开,里面是几包捣好的草药粉,一捆坚韧的藤索,一把磨得锋利的柴刀,还有一个小巧的、用兽骨和某种禽类羽毛制成的哨子。
“问清楚了,”石老压低声音,对勉强保持清醒的林枫说道,“那株赤血参就在黑霾林边缘的一处断崖下,旁边有个废弃的兽穴。守护的铁线蛇确实麻烦,速度快,毒性猛。不过,山娃他们说,那蛇似乎前段时间受过伤,行动没那么灵活了。这是机会。”
石老拿起骨哨:“这是驱蛇哨,能暂时惊扰它,但效果不长。我会想办法引开它,你……”他看向林枫,眼中满是忧虑,“你真的确定要尝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用坚定的眼神回答了他。
石老又是一声长叹:“我会把参带回来。但怎么用,用多少,你得听我的!绝不能胡来!”
林枫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夜色渐深,雨终于停了。一轮残月从云缝中露出,洒下清冷的光辉。石老穿戴整齐,将柴刀别在腰后,藤索和药粉塞进怀里,骨哨挂在脖子上,最后深深看了林枫一眼,转身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棚内,只剩下林枫和小豆子紧张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如同煎熬。林枫紧闭双眼,全力对抗着身体的崩溃,同时将神识感知提升到极限,尽管范围只有周身数尺,但他希望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石老的归来,或者……不测。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远处黑霾林的方向,隐约传来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哨音,随即是一阵激烈的嘶鸣和草木晃动声,然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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