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寂静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银色的月光透进来,桌面上被随意扔的链子慢慢发起光来,轻微的光芒闪烁着,与之不足百米远的距离,能够模糊看到床上的人儿紧紧相拥的。
在银光闪烁完后,床上有道人影动了动。
怀里熟悉的暖香迎萦绕在他的鼻尖,解应宗的视力很好,他能够在夜间能够将怀中的人的模样看得很清楚。
单手撑住在床铺上,解应宗定定看着方歆的脸,低低叫了声,“媳妇儿。”
“媳妇儿。”手轻轻抚摸她的侧脸,解应宗又开口喊了一句,同样音调很轻很轻。
“媳妇儿。”
“方歆。”
像是怎么喊都叫不腻,一声又一声。
方歆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解应宗在叫她,手一伸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抱住,“嗯,我在。”
这一声回应后,等了好几秒没有等到回应,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歆又继续沉沉睡回去。
解应宗静静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才起身打开灯的开关,低瓦数的白光在房间里照耀,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直奔衣柜处随意将衣服拿出一身换好,没有往床的方向看过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连带着房间里的灯也熄下来。
*
夜间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这个点是毛毛细雨,解应宗没有开车,只身打着一把伞走在胡同小巷里,他穿过一道道巷子,才停在一处敲响大门。
一声又一声,很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解应宗也不出声,一直不间断的敲门,直把屋内的主人闹醒,听到里头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才放下手来。
“谁啊!大半夜敲敲敲!”顾孟平打开门锁,迎面而来是张熟悉的冷脸,“你怎么会.....”
当察觉到解应宗看他的目光很平淡,忽然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话,低喃一声,“你怎么这个时间点醒了?”
“......到时候我会清醒一瞬,你把她带走!”脑海里闪过那个片段。
“让开,我进去。”解应宗声音很冷冽。
天上闷雷惊响,银光乍现的闪电照耀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分成一半明一半阴。即便解应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顾孟平却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侧身让开之际,解应宗将伞收下来,踏步越过顾孟平,直往屋里头走去。
“你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间点?”顾孟平锁好门,跟在解应宗后头,眼眸中尽是费解。
“时间不够了。”解应宗站在厅堂里,看着顾孟平雕刻的木头小人,抬眸对上顾孟平不解的眼神,“它们放了虫子在吃我的精神力,等吃到最顶部,这个梦境......”
“我维持不住了!”
顾孟平闻言,双眸立即焦灼起来,“怎么会这样子?它不是答应过不会伤害你吗?”
解应宗没去问顾孟平所说的“它”是谁,“明天是我和方歆摆酒的日子,我开车带她过去的时候,会停留在最靠近公园那个湖面,你去接她。”
“带她离开。”
解应宗说得很平静,但顾孟平余光却瞟见他垂在腿侧紧绷的手,知晓他肯定不好过,沉默半响才开口,“一定要这个时间点吗?”
“不这个点不行,你以为“我”能这么平静放过你吗?”解应宗双眸凌厉看着还一脸天真的顾孟平,“自那次你与她见面,你现在每一次出门去哪里都有人跟踪记录。”
“你以为你还能随意靠近她吗?毕竟那个我可是把你当成强劲的情敌看待的。”
“还有.......就连你在乎在意的汤嘉茵还有解霁雪,他都知道了。”
“等让他再细细琢磨联想起来,很快就能发现古怪之处。”
“那不是更好吗?”顾孟平更加不解,“他也知道所有情况,你清醒不更快?”
“那你会觉得,他会觉得他便是我?”
好绕口的说法,顾孟平却很快就能理解了,眼睛瞬间瞪大,满脸怔然。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用个恰当的比喻,将这个未有记忆的我当作第二人格,我本体意识为第主人格。”
解应宗勾唇一笑,说得话很随意,似乎一点都不觉危险只觉得好玩,“第二人格会吃掉主人格,直接顶替。”
“反正都是一个身体里的意识,谁是副还不一定,你说是吧?”
顾孟平听完直接哑言,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吐槽好,看着还很逍遥自在的人,最终吐露出一个词,“疯子!”
解应宗不置可否,也不为这个词而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隐隐约约的自傲,“明天记得准时到,我会坚持到那个点,等你们上火车了,我的意识将会交给他。”
“至于后边的计划,我想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他望向漆黑的天空,“轰隆”一声,比之前的雷声更加惊响,仿佛是在回应解应宗。
“你呢?”顾孟平在他要离开之际叫住,“你怎么办?”
惊雷之下带来的光照再顾孟平的脸上,可以从中看出,顾孟平的脸色也没有往日玩世不恭戏谑笑着,而是一本正经看着解应宗。
“我不会输,它们吃不了我!”解应宗双眸睥睨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回首见顾孟平神色忧愁,沉寂下难得出声安慰,“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
方歆睡之前心里一直记得不要睡过头,大概睡到差不多六七点就该醒了。意识逐渐清醒,就感受到自己被解应宗侧着抱住,像个汤勺的姿势紧紧抱住她。
并且还把头依偎在她的肩颈处,底下的手这次居然规规矩矩环住她的腰,而不是习惯往上放,这让她意外之际,也觉得有些欣慰。
终于不是醒来,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
“醒了?”低低沙哑的嗓音在方歆的耳侧响起,直把她听得身体柔了一半。
“嗯,今天要起早,不能睡太晚。”方歆解释。
解应宗听到方歆的回答,手将她身体更往自己身体拥紧,“还早,才六点多。”
“可以再睡一会儿,到点我叫你。”
温热的呼吸随着解应宗说话不断扑腾在她的耳侧,她的耳朵很敏感,被人贴着说话,感觉非常奇怪,不自在将头动了动,没想到刚动一下,就被人抱得更紧,就好像要把她融进骨血里。
“方歆。”
“嗯。”方歆应答,“怎么了?”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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