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的指腹死死按在肩胛的伤口上,黑褐色的毒血虽已被清颜敷的止血草药压住,那股子钻骨的寒意却仍像无数细冰碴,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里钻。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染血的软剑拄在雪地上,剑刃映着漫天飞雪,晃得人眼晕。
“再把这粒‘清毒丹’吞了,”洛倾雪跪在他身侧,指尖微微发颤地从锦囊中掏出一粒琥珀色的药丸,药丸表面还沾着还魂草的淡绿碎末,“清颜说这药能暂时压下骨杖毒的反噬,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用雪族的冰晶草配药。”她说话时,目光紧盯着叶枫的脸色——他原本泛红的唇瓣已褪成浅白,额角渗出的冷汗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
叶枫仰头将药丸咽下,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散开,却勉强压下了喉咙里的腥甜。他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嫣然,见她正扶着一棵枯树缓缓站起,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在素白裙衫下格外明显,小臂上那道被毒尘扫过的紫痕,虽已涂了药膏,却仍透着暗沉的色泽。“你怎么样?”叶枫的声音带着刚压下毒素的沙哑,“胎气还稳吗?”
“不妨事。”嫣然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小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就是刚才墨老怪掷骨杖时,那股子阴风吹得我心口发紧,幸好清颜反应快,把我往旁拉了一把。”她说着,目光转向蹲在雪地里调药的清颜——小姑娘正将还魂草的叶片放在石臼里细细研磨,指尖沾着草汁的淡绿色,鼻尖冻得通红,却仍专注地往臼中加着雪水,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墨老怪的脚印往雪雾谷去了。”叶枫撑着软剑站起身,雪粒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很快便融成细小的水珠。他低头扫过地面,那串枯瘦的脚印在雪地里格外清晰,脚印边缘沾着的细碎冰晶,与寻常泥土截然不同,甚至在阳光偶尔穿透云层时,会泛出极淡的蓝芒,“这方向……是雪族的地界。当年我随师父行医时,曾听过雪雾谷的传说——谷中常年积雪,雪族人居于冰晶筑成的寨子里,从不与外界往来,且擅用冰晶炼毒,也擅解奇毒。”
话音刚落,谷口突然卷起一阵狂风,雪粒子夹着冰屑像锋利的刀子般扑面而来。洛倾雪下意识将嫣然往身后护,腕间的避毒镯骤然亮起银蓝色的微光,那光芒竟与寒风中的冰晶撞出细碎的火花,“噼啪”声在空旷的谷口格外清晰。
三道雪白的身影从漫天风雪中跃出,落地时足尖轻点雪地,竟未留下半分深痕。他们身着素白长袍,袍角绣着暗银色的雪花纹样,纹样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腰间系着淡蓝色的绸带,绸带末端坠着小巧的冰晶铃铛,走动时发出“叮铃”的轻响。三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半透明的冰晶刃,刃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刃尖直指叶枫四人,透着不容错辨的警惕。
“玄阴教的余孽,也敢闯雪雾谷?”领头的女子向前踏出一步,她约莫三十岁上下,墨发用一根冰晶簪子束起,额间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淡蓝冰晶,冰晶在风雪中泛着柔和的光。她的目光扫过叶枫肩胛的伤口时,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握着冰晶刃的手绷得笔直,手背的青筋隐隐透出,“墨老怪的骨杖毒!你们竟能撑到现在?寻常人沾到半分,早就毒发身亡了。”
叶枫缓缓直起身,将洛倾雪和嫣然护在身后,清颜也握紧了腰间的黄符袋,指尖扣着符纸边缘,把符纸捏出了几道浅浅的褶皱,随时准备出手。“我们是追墨老怪而来,并非玄阴教同伙。”叶枫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方才在雾隐山,墨老怪用毒藤阵偷袭我们,还想夺取雪族的‘冰髓’,若不是我们拼死抵抗,恐怕他早已闯进深谷。”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子手中的冰晶刃上,“阁下是雪族之人?看阁下的装束,应是族中地位不低的长老吧?”
“放肆!”右侧的年轻雪族弟子突然挺剑上前,冰晶刃划破空气时带着尖锐的脆响,雪粒子被刃风卷起,打在叶枫的衣襟上。这弟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桀骜,“雪族圣地岂容尔等随意提及?若不是你们身上没有玄阴教那股子腐臭气息,此刻早已是冰尸一具!”她说着,就要挥剑刺向叶枫的胸口,却被领头女子抬手拦住。
“阿芽退下。”领头女子的声音清冽如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阿芽虽不甘,却还是收了剑,狠狠瞪了叶枫一眼,退到女子身后。女子的目光重新落在洛倾雪腕间的避毒镯上,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与震惊,语气也骤然变了:“楚家的避毒镯?镯身上这曼陀罗缠枝纹,是楚家先祖的手笔——你们与楚家是什么关系?”
洛倾雪闻言一怔,随即抬手将避毒镯从腕间褪下,递到女子面前。银镯在风雪中泛着温润的光,镯身的曼陀罗纹样细腻精巧,每一片花瓣上都刻着极小的“楚”字,“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这是楚家传了三代的器物,能避天下奇毒。”她看着女子眼中的复杂情绪,轻声问道,“阁下认识楚家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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