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过,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地底渗出。
起初只是地面一层薄雾,像轻纱铺地。不到一刻钟,雾气就升到了膝盖,再然后漫过腰,最后……伸手不见五指。
王二狗举着防风灯笼,橘黄的光只能照亮身前两步范围。他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声音发颤:“小、小凳子?你还在吗?”
“在呢狗哥!”旁边传来小凳子的声音,但听着有点远,“这雾也太邪门了,我明明就站你旁边……”
“别说话!”阿拙的声音在雾中响起,低沉而清晰,“听动静。”
所有人屏息凝神。雾中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树叶无风自动的沙沙声,地底隐约的轰鸣,还有……脚步声?
“有人!”萧月白的一个手下低喝。
几乎同时,箭矢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举盾!”王二狗本能地大喊,举起他的特制锅盖——锅盖内层嵌了薄铁皮,还真能挡箭。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小凳子吓得蹲在地上,头顶的木盾被箭矢撞得砰砰响。
阿拙和萧月白的人已经动了。雾中传来短兵相接的铿锵声、闷哼声、重物倒地声。但雾太浓,根本看不清谁在打谁。
“别乱动!”甄笑棠的声音响起,“所有人背靠背围成圈!秋月,点火把!”
秋月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火把浸了特制油料,在雾中也能燃得很旺。几个火把同时亮起,总算能看清周围三五步的范围。
只见地上已经倒了好几个人,都是黑衣蒙面。阿拙的短刀在滴血,萧月白站在他旁边,手里提着把长剑,剑尖也在滴血。
“第一波试探。”萧月白甩了甩剑上的血,“人不多,十来个。真正的大部队还没来。”
王二狗数了数地上的黑衣人,正好十个。他咽了口唾沫:“这、这只是试探?”
“赵庶人联络的那些前朝旧部,大多是当年静妃案的受益者家族。”萧景明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盏灯笼,“他们怕地脉之眼稳定后,静妃的冤案会重审,所以想破坏波动期。”
正说着,远处传来号角声——呜——呜——低沉悠长。
“是禁军的号角。”秋月侧耳倾听,“他们在雾外布防,这号角的意思是……有大队人马靠近。”
果然,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地震,是很多人奔跑的脚步声。
“来了。”萧月白眼神一冷,“至少五十人。”
五十人对三十人(听竹苑保安队加萧月白手下),还是在浓雾中……
“按预案!”甄笑棠高喊,“一组守东墙!二组守西墙!三组机动!阿拙,你带萧月白的人守金花茶树!秋月,响箭准备!”
“是!”
战斗在浓雾中爆发。
王二狗带着他的锅盖队守在东南角。雾中突然冲出三个黑衣人,举刀就砍。王二狗闭着眼把锅盖往前一顶——“咣!”刀砍在锅盖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兄弟们!上啊!”王二狗嗷一嗓子,身后几个保安队员举着木盾往前冲,居然把那三个人撞退了。
小凳子那边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守的西南角来了五个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小凳子刚举起木盾,就被人一脚踹飞,木盾脱手。
“救命啊!”小凳子吓得大叫。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雾中掠出——是萧月白的一个手下,叫十七(他们就按编号叫)。十七手里拿的不是刀,是两根短棍,舞得虎虎生风,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五人打趴下了。
“谢、谢谢……”小凳子爬起来,惊魂未定。
十七没说话,只点点头,又隐入雾中。
战斗在各处同时进行。阿拙守在金花茶树旁,已经放倒了七八个想靠近的黑衣人。他的短刀在雾中划出冷冽的弧线,快、准、狠。
萧月白则游走在各处支援。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在雾中竟能听声辨位,剑剑不落空。
甄笑棠和秋月站在院子中央的指挥点——这里地势稍高,能看到各处战况(虽然只能看个轮廓)。秋月手里拿着响箭,随时准备发信号求援。
“采女,”秋月低声道,“萧月白的人……确实厉害。”
甄笑棠点头。这十二个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如果没有他们,光靠王二狗的保安队,早就被攻破了。
战斗持续了约半个时辰。黑衣人倒下了二十多个,剩下的开始后撤。
“他们要跑!”王二狗看见黑衣人往雾里退,想追。
“别追!”萧月白喝止,“雾中可能有埋伏。”
果然,话音刚落,雾中就传来惨叫声——是追出去的几个黑衣人,踩中了之前埋设的陷阱。
“清理战场。”甄笑棠下令,“把受伤的绑起来,死了的抬到一边。清点我方伤亡。”
结果让人意外:听竹苑这边,只有三人轻伤(都是保安队的,被刀划破了皮),无人死亡。而黑衣人那边,死了八个,伤十五个,逃了不知道多少。
“我们赢了?”王二狗不敢相信。
“第一波而已。”萧月白擦拭着剑,“赵庶人联络的那些家族,每家出点人,凑个百八十人不成问题。这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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