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忌日前三天,听竹苑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王二狗穿着他那身九品鹌鹑补子官服,在院子里背着手踱步,眉头紧锁——这是他思考大事时的标准姿势。
小凳子跟在他屁股后头:“队长,您愁啥呢?”
“我在想,”王二狗停下脚步,“太后让采女陪着去祭拜静妃,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
“你想啊,”王二狗压低声音,“静妃是谁?前朝皇妃!五十年前被打入冷宫,后来病逝的。太后是谁?当今皇上的亲娘!她每年偷偷去祭拜前朝皇妃,这事儿本来就不合规矩。现在还要带上采女……”
他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这要么是特别信任采女,要么……就是要拉采女下水!”
小凳子被他说得心里发毛:“那怎么办?”
“得提前准备!”王二狗一拍大腿,“秋月姐!秋月姐在哪儿?”
秋月正在仓库清点库存——最近工程材料进进出出,账目有点乱。听见王二狗喊,头也不抬:“什么事?”
“您说,采女跟太后去祭拜静妃,咱们要不要暗中保护?”
秋月放下账本,想了想:“太后出行,仪仗侍卫少不了,咱们的人混不进去。”
“那万一出事呢?”
“采女有皇上给的令牌,能调动兵马。”秋月顿了顿,“不过……你说得对,是该准备。”
她站起身:“我去找萧先生。”
萧景明正在书房整理静妃的手札副本——他把一些不涉及机密的技术部分抄录下来,准备用于生态体验园的项目。见秋月进来,抬头问:“有事?”
“三天后静妃忌日,采女要陪太后去祭拜。”秋月直截了当,“您觉得,会有危险吗?”
萧景明放下笔,沉默片刻:“往年太后都是微服简从,只带几个心腹。今年带上甄采女,说明她不想再偷偷摸摸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什么表态?”
“表态静妃不再是禁忌。”萧景明说,“太后想给静妃正名,至少是私下正名。但这样一来,那些反对的人……”
“哪些人?”
“当年害静妃的人,或者怕静妃旧事重提的人。”萧景明眼神深邃,“五十年前那桩案子,牵扯的人不少。有些人还活着,有些人……后代还在朝中。”
秋月心里一沉:“那采女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得做好准备。”萧景明从抽屉里拿出个小木盒,“这里面是几样东西,你让采女带上。”
木盒打开,里面是三样物品:一个香囊(说是静妃生前喜欢的样式),一本巴掌大的手抄经书(静妃抄的佛经),还有一枚……生锈的铜钱?
“这铜钱是?”
“静妃入宫那年铸造的‘太平通宝’,她一直带在身边。”萧景明说,“如果祭拜时遇到盘查或刁难,拿出这些东西,能证明采女是‘自己人’。”
秋月接过木盒:“还有吗?”
“告诉采女,”萧景明压低声音,“祭拜时留意墓碑周围——静妃墓可能被人动过。”
“动过?”
“我去年偷偷去祭拜时发现,墓碑底座有新的撬痕。”萧景明说,“但当时没敢细查。如果今年还有,说明有人近期去过。”
秋月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忌日当天,天还没亮,甄笑棠就被秋月叫起来了。洗漱更衣,特意穿了身素净的浅蓝色宫装,头上只戴了根白玉簪子。
“这些带上。”秋月把萧景明给的木盒递给她,“香囊挂在腰间,经书揣袖子里,铜钱……放荷包里吧。”
甄笑棠一一照做。正收拾着,王二狗敲门进来了,手里捧着个……锅盖?
“采女,这个您带上!”王二狗把锅盖递过来,“万一有人扔石头什么的,能挡一下!”
甄笑棠哭笑不得:“太后在呢,谁敢扔石头?”
“那可说不准。”王二狗一脸严肃,“我听说,有些前朝遗老特别恨静妃,觉得她是叛徒。万一他们埋伏在陵园……”
“行了行了,”甄笑棠接过锅盖——居然还挺轻,是特制的薄木锅盖,“我带,我带。”
辰时初,慈宁宫的轿子来了。太后果然只带了四个太监、两个嬷嬷,加上甄笑棠,一共八个人,轻车简从。
“上来吧。”太后掀开轿帘。
甄笑棠上了太后的轿子——这可是莫大的恩宠。轿子不大,两人对坐,中间摆着个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是檀香的味道。
“紧张?”太后忽然问。
“有一点。”甄笑棠老实回答。
“不用紧张。”太后闭目养神,“就是去上个坟。哀家每年都去,从没出过事。”
话虽这么说,但甄笑棠注意到,太后的手一直捻着佛珠,捻得很快。
轿子出了宫,往北郊皇家陵园去。路上很安静,只听见轿夫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马蹄声。
约莫一个时辰后,轿子停下。嬷嬷掀开帘子:“太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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