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那声“有贼”喊出来的时候,小凳子正抱着小灰老鼠在茶园里打盹儿。
他吓得一个激灵,老鼠“吱”一声从他怀里蹦出去,蹿进了茶树丛。小凳子想也没想,跟着就往里扑——然后就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两声惨叫。
小凳子捂着鼻子爬起来,借着月光看清了对面:一个蒙着黑布、只露俩眼睛的黑衣人,正揉着下巴,疼得龇牙咧嘴。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三秒。
黑衣人反应过来,转身要跑。小凳子下意识一把抱住他大腿:“抓贼啊——!”
这一嗓子把整个听竹苑都喊醒了。
秋月提着灯笼冲过来,身后跟着抄着菜刀的陈嬷嬷、举着擀面杖的柳儿、拿着账本当武器的小顺子——等等,账本?
“贼在哪儿?!”秋月吼。
“这儿!我抱着呢!”小凳子死命勒着黑衣人的腿,整个人像只树袋熊。
黑衣人拼命蹬腿,另一只手往怀里掏什么东西。秋月眼疾手快,一灯笼砸过去——“哐当”!
黑衣人怀里掉出个小布袋。柳儿捡起来打开一看,愣了:“……茶饼?”
还是听竹苑特制的醒神茶饼,包装上印着蓝色小花的那种。
院子里突然安静了。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茶饼,又看看黑衣人。
黑衣人趁机挣脱,刚要跑,就被赶来的周婉仪一脚绊倒——这位太后侄女身手居然不错,绣花鞋尖正踹在对方膝盖窝上,黑衣人“扑通”跪了。
甄笑棠最后赶到,提着盏油灯,喘着气:“怎么回事?贼呢?”
秋月指了指地上:“那儿。贼赃……是咱们的茶饼。”
甄笑棠也愣了。她走过去,蹲下,扯掉黑衣人的蒙面布。
露出来的是一张年轻的脸,二十出头,皮肤黝黑,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完蛋了”。
“你是谁?”甄笑棠问。
黑衣人闭嘴不说话。
“不说?”周婉仪笑了,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慢悠悠地在他眼前晃,“知道宫里的规矩吗?夜闯宫苑,偷盗御赐之物——轻则杖一百,重则……”
“我、我没偷!”黑衣人终于开口,声音发抖,“我是来还东西的!”
“还东西?”甄笑棠举起那茶饼,“还这个?”
“对!”黑衣人急道,“这茶饼是我三天前偷的……不,拿的!我听说这儿有提神的好茶,就想拿点尝尝。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我爹喝了,昏睡了三天!”黑衣人快哭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请了大夫,大夫说脉象平稳,就是醒不来……我爹都七十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甄笑棠皱眉:“你爹喝了多少?”
“就……掰了一小块,泡了一壶。”
“一小块?”甄笑棠拿起茶饼闻了闻,“这是醒神茶,不是安神茶。除非……”
她突然想到什么,掰下一小块茶饼,放嘴里尝了尝。
脸色变了。
“这不是我们的茶。”她转头问柳儿,“这批茶饼什么时候做的?谁经手?”
柳儿想了想:“前日做的,是小顺子收的茶叶,我亲手烘的,陈嬷嬷包装的。做完就入库了,没经过别人手啊。”
小顺子赶紧道:“茶叶是从茶园现摘的,我盯着摘的,肯定没问题!”
甄笑棠盯着茶饼,又看向黑衣人:“你三天前偷的——那正是我们歇业整顿的时候。库房锁着,你怎么进去的?”
黑衣人缩了缩脖子:“我……我会开锁。”
“开锁?”秋月冷笑,“宫里戒备森严,你一个外人怎么混进来的?”
“我不是外人!”黑衣人急道,“我是内务府采买处新来的伙计,叫王二狗。我有腰牌的!”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块木牌。秋月接过,对着灯笼一看——还真是内务府的腰牌,上面刻着“采买处杂役王二狗”。
周婉仪挑眉:“内务府的人,偷宫办商号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王二狗“哇”地哭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好奇……听说冷宫出了神茶,连皇上太后都喝,就想弄点给我爹尝尝。谁知道……谁知道会这样啊!”
他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看着倒不像作假。
甄笑棠和周婉仪对视一眼。
“先绑起来。”甄笑棠起身,“秋月,去请孙太医——偷偷请,别惊动别人。小顺子,去库房清点茶饼,看除了这块,还丢没丢别的。柳儿,把做茶饼的人都叫来,我有话问。”
众人领命而去。
王二狗被捆成粽子,扔在柴房里。小凳子蹲在门口守着他,怀里抱着惊魂未定的小灰老鼠。
“喂,”小凳子小声问,“你爹真昏睡了三天?”
王二狗红着眼点头:“嗯……大夫说,像是中了迷药。”
“迷药?”小凳子挠头,“我们的茶是提神的啊……”
正说着,孙太医来了。
老头半夜被叫醒,衣服扣子都扣错了。但一听是茶饼出事,立马精神了。他拿着那块茶饼,又是闻又是碾,最后取了点粉末化在水里,用银针试了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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