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令牌到手那天,甄笑棠一晚上没睡着。
不是激动,是焦虑——像小学生春游前夜那种,既期待又怕忘带零食的焦虑。
“柳儿,你说宫外的集市,真有戏文里那么热闹?”
“陈嬷嬷,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种子是按粒卖还是按斤卖?”
“刘姐,万一有人认出我是宫里出来的,会不会被当肥羊宰?”
问了一圈,没一个人能答上来——这几位在宫里待的时间比她还长,最远的就去过御膳房隔壁的库房。
最后还是秋月看不下去了,从她那个“七年荒野求生”的经验里挤出点干货:“京城东市最繁华,但宰客也狠。西市实在些,都是老铺子。买种子去南城‘百草堂’,童叟无欺。买工具去北城‘铁匠胡同’,记得砍价,照着一半砍。”
甄笑棠拿小本本记下,又问:“那……万一遇上坏人呢?”
秋月瞥了眼她腰间的出宫令牌:“有这牌子,普通歹人不敢动。真有不要命的——”她拍了拍腰间,“我带了这个。”
甄笑棠凑近一看,是把半尺长的匕首,刀刃泛着寒光。
“秋月姐,你这是……”
“七年冷宫,没点防身的东西早没了。”秋月淡淡道,“放心,真到用时,我有分寸。”
于是第二天一早,听竹苑出宫采买小分队正式成立。
成员:甄笑棠(队长兼财务)、秋月(保镖兼向导)、小凳子(跟班兼拎包)。
装备:皇上赏的五十两黄金换了三十两碎银子和二十两铜钱(装在不同钱袋里,防扒手),出宫令牌(贴身藏着),匕首(秋月带着),还有甄笑棠连夜画的采购清单——种子、工具、鱼苗、鸡崽,列了整整两页。
赵侍卫长亲自带人护送他们到宫门口,嘱咐道:“申时前务必回来,宫门落钥可不等人。”
“明白!”
踏出宫门那一刻,甄笑棠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宫墙里那种带着香烛和脂粉味的空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混杂着尘土、炊烟、马粪和人气的……自由的味道。
“这就是宫外啊。”她小声感叹。
小凳子已经看傻了,眼珠子不够用似的东张西望:“采女,您看那楼!好高!您看那车!好大!您看那人……穿得花花绿绿的!”
秋月咳嗽一声:“低调点,别像个土包子。”
三人顺着人流往东市走。一路上,甄笑棠看什么都新鲜:吆喝卖糖人的,摆摊算命子的,拉车送货的,蹲在墙角啃烧饼的……活生生的市井百态,比冷宫的菜地热闹一百倍。
到了东市,更是眼花缭乱。
绫罗绸缎铺、金银首饰店、茶馆酒楼、点心铺子……琳琅满目,人声鼎沸。甄笑棠强忍着没往那些漂亮铺子里钻,牢记使命:先办正事。
按秋月说的,先去南城百草堂买种子。
百草堂是家老铺子,门脸不大,但里头货架摆得满满当当。掌柜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正拿着小秤称药草。
“掌柜的,有菜种吗?”甄笑棠问。
老头抬头,打量她一眼——虽然穿着普通布衣,但细皮嫩肉的,不像常买种子的农妇。
“有,要什么?”
甄笑棠掏出清单:“菠菜、小葱、芫荽、黄瓜、番茄、茄子、豆角、南瓜……各来半斤。”
老头愣了:“半斤?姑娘,菜种都是按两卖的。半斤……您这是要开菜园子?”
“对,开菜园子。”甄笑棠面不改色,“家里地多,多种点。”
老头嘀咕着去称种子,秋月凑过来小声说:“要价高了,砍。”
果然,老头报了个价:一两银子。
甄笑棠立马进入战斗状态:“掌柜的,我这是大买卖,您得给实惠点。这样,八钱银子,我以后常来。”
“八钱?姑娘,我这都是上等种子,发芽率九成以上……”
“九成?您当我外行呢?”甄笑棠抓起一把菠菜种子,“这种子颜色发暗,明显是去年陈种,发芽率能有七成就不错了。五钱,不卖我换一家。”
老头被噎住了,这姑娘看着年轻,居然懂行?
“七钱,最低了。”
“六钱,再加送我一把茴香种子。”
“……成交。”
第一战告捷。甄笑棠抱着沉甸甸的种子包,得意地冲秋月眨眨眼。
接下来去铁匠胡同买工具。锄头、铁锹、耙子、镰刀,每样十把。铁匠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开价三两银子。
“一两五。”甄笑棠砍价砍得干脆。
铁匠瞪眼:“姑娘,我这可是好铁!”
“好铁?这锄头刃口都没开全,拿回去我还得自己磨。”甄笑棠敲了敲铁锹,“再说这木柄,松木的,不结实。榆木的才耐用——您欺负我不懂?”
铁匠再次被噎住。最后二两银子成交,还送了个小铲子。
两样大头买完,清单上还剩鱼苗和鸡崽。鱼苗得去城西鱼市,鸡崽在城东禽市,一东一西,得赶时间。
三人匆匆往城西走。路过一个街口时,突然被人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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