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二狗穿着赵老夫人给找的那套深灰色衣裳——现在他知道这衣裳为什么在衣柜里落灰了。
料子硬得像纸板,一动就“咔嚓咔嚓”响。领口磨脖子,袖口蹭手腕,裤腰还松,得用布条扎紧才不会掉。最要命的是颜色,深灰配着他那张熬夜熬出来的黄脸,往门口一站,路过的丫鬟以为他是新来的门房大爷。
“王大人早。”秋月憋着笑从他身边走过。
王二狗苦着脸:“早……”
甄笑棠在书房里等着,桌上摊着那封信和那缕头发。康王妃也在,肩膀上换了新药,脸色好看了些。
“都准备好了?”甄笑棠问。
王二狗点头:“名单我抄了一份假的,真的那份……”他看了眼康王妃。
康王妃会意,拍了拍胸口:“在我这儿,缝衣服里了。除非把我扒光,否则谁也拿不走。”
王二狗嘴角抽了抽。这位王妃说话真是……直白。
“假名单做得怎么样?”甄笑棠问。
“萧先生亲自操刀。”王二狗从怀里掏出那叠假名单,“用的旧纸,墨也是老墨,还特意熏了熏,看着像三十年前的东西。内容嘛……八真二假,真的那些是从苏婉清给的笔记里抄的,假的是我们胡编的——反正红花会也分不清。”
甄笑棠接过假名单翻了翻,点头:“可以。午时断桥,你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王二狗愣了。
“信上说‘一人换一人’,你带人去,他们可能撕票。”甄笑棠说,“但阿拙会在水里埋伏,秋月在岸边策应,康王妃带人在远处观战。一旦交易完成,确保苏婉清姐弟安全,立刻动手抓人。”
计划听起来很周密,但王二狗心里没底。
“采女,”他犹豫,“万一……他们拿到名单就杀人呢?”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甄笑棠看着他,“拖时间,找机会,或者……跑。”
王二狗:“……”跑?我穿这身硬得像盔甲的衣服怎么跑?!
辰时到午时,两个时辰过得特别慢。
王二狗在屋里走来走去,衣裳“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吵得秋月受不了:“王大人,您能坐下吗?听着像在煎饼。”
王二狗只好坐下,但一坐下,裤子就勒得肚子疼——布条扎太紧了。
好不容易熬到午时前一刻,他出发了。
西湖断桥,名字听着凄凉,实际景色很美。桥不长,青石砌成,桥头有棵老柳树,柳枝垂到水面,风一吹,波光粼粼。
王二狗抱着假名单,站在桥中央,感觉后背全是汗——一半是紧张,一半是这破衣裳不透气。
午时整,桥那头出现三个人。
两个黑衣人押着苏婉清和苏明。苏婉清头发散乱,脸上有伤,但眼神还算清明。苏明吓得发抖,被一个黑衣人拎着后领。
押送的人里,没有金色面具人。
是个戴斗笠的,遮着脸,看不清长相。
“名单呢?”斗笠人开口,声音嘶哑。
王二狗举起手里的油纸包:“在这儿。人呢?”
斗笠人示意黑衣人把苏婉清姐弟往前推了推:“先验货。”
“先放人。”王二狗坚持,“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拿了名单就杀人?”
斗笠人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王大人倒是谨慎。好,我先放一个。”
他示意黑衣人松开苏明。
苏明踉跄着朝王二狗跑来,跑到一半,忽然脚下一绊,“噗通”摔进湖里!
“弟弟!”苏婉清尖叫。
王二狗也急了,想跳下去救人,但身上这身硬邦邦的衣裳——下水就沉啊!
正着急,水里“哗啦”一声,阿拙冒出头,把苏明捞了起来。
原来阿拙早就埋伏在水里了。
斗笠人见状,也不意外:“果然有埋伏。王大人,你不守信用。”
“彼此彼此。”王二狗把油纸包往前一递,“现在可以放苏小姐了吧?”
斗笠人示意黑衣人押着苏婉清走到桥中央,一手接过油纸包,一手把苏婉清往前一推。
王二狗赶紧扶住苏婉清:“苏小姐,没事吧?”
苏婉清摇头,脸色苍白:“名单……不能给他们……”
“是假的。”王二狗低声道。
话音刚落,斗笠人已经拆开油纸包,快速翻看名单。看着看着,忽然冷笑:“王大人,你当我们是傻子?”
他举起一页纸:“这纸是旧的,墨也是旧的,但……这字迹太新了。做旧做得不到家啊。”
王二狗心里一沉。
坏了,被识破了。
斗笠人把假名单往地上一扔:“看来王大人不想要这对姐弟的命了。既然如此……”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
桥两头的柳树后,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弓弩,对准王二狗和苏婉清。
“现在,”斗笠人冷笑,“把真名单交出来,不然……”
弓弩上弦,发出“咔哒”声。
王二狗冷汗下来了。他怀里只有假名单,真名单在康王妃那儿,可康王妃在远处观战,来不及救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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