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东头的老槐树下有座孤坟,没人知道埋的是谁。
我爷说他小时候那坟就在那了,下葬时没立碑,没做引魂幡,连个烧纸的记号都没有,是块实打实的绝户坟。
村里老人都交代小辈,没事别往那凑,孤魂野鬼没人供奉,怨气重。
我叔是村里唯一的阴阳先生,专管红白事和风水。
前阵子村里要修一条通村的公路,图纸一画,刚好要占那片地,那座孤坟成了必经之路。
村干部找我叔商量迁坟,我叔头摇得跟拨浪鼓,说这种坟不能动,没主没后,魂魄无依无靠,一动准出事。
村里的二柱子不信邪,他刚从城里打工回来,满脑子都是“科学”,说现在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耽误修路就是耽误全村致富。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迁坟的事他来办,不用我叔插手。
我叔见拦不住,就只能拉着他反复交代,迁坟得选正午阳光最盛的时候。
挖出来的骨头要用红布包,红布要贴身带过三天的,沾了人气才管用,迁坟中途骨头不能落地,落地就等于断了魂魄的阴路,还得烧三炷高香,摆上水果点心谢罪。
二柱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跟旁人笑我叔老古董,说那些都是糊弄人的。
我那时候刚上初中,放暑假在家没事干,听说要迁坟,好奇得不行,就偷偷跟着二柱子和他找的两个外乡人去了。
那两个外乡人是二柱子打工时认识的,正好在附近干活,给点钱就乐意帮忙。
去的时候是傍晚,太阳刚落山,天边飘着几朵乌云,风一吹,老槐树的叶子哗哗响,有点渗人。
二柱子说傍晚凉快,正午太阳毒,怕中暑,完全把我叔的话抛到了脑后。
坟包不大,也就半人高,上面长满了野草。
二柱子一声令下,三个大男人拿起铁锨锄头就挖,泥土翻出来带着股陈腐的味道,还有点腥气。
挖了没一会儿,铁锨就碰到了硬东西。
二柱子赶紧喊停,扒开浮土一看,是口薄薄的木棺,木头都糟了,用手一抠就掉渣。
“撬开!”二柱子指挥着,两个外乡人找来撬棍,一使劲,棺材板就裂开了。
棺材里没有陪葬品,就一堆骨头,乱七八糟的堆着,看不出完整的人形,还有几件烂得不成样子的布片,拿起来就碎。
按我叔说的,这时候得用红布包骨头。
可二柱子压根没准备,翻了翻背包,拿出一块平时盖粮食的那种黑塑料布,就往上裹。
“红布黑布不都一样,能包住就行。”二柱子说着,还伸手往下按了按骨头。
裹起来之后,二柱子没拿稳,其中一根大腿骨“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老槐树的树根下。
其中一个外乡人弯腰想去捡。
可手还没碰到骨头,四周的风突然就停了,刚才还哗哗响的树叶瞬间不动了,连虫鸣都没了。
当时我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二柱子还在笑,踢了踢地上的骨头,说:“这破骨头还挺沉,怪不得埋这么久都没烂透。”
话刚说完,那两个外乡人突然打了个激灵,说身上冷。
我也觉得不对劲,明明是七月天,穿短袖都嫌热,可这时候却冷得忍不住打哆嗦。
紧接着,那口烂棺材突然“咔嚓”响了一声,棺材板又裂开了一道缝。
二柱子脸上的笑僵住了,想往后退,可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挪不动半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煞白。
更吓人的是,二柱子手里那堆用黑塑料布裹着的骨头,竟然自己动起来了。
塑料布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扭动,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骨头和骨头互相摩擦的那种,听得人头皮发麻。
二柱子吓的立马扔在了地上。
可那鼓包越来越大,还朝着二柱子的方向挪了挪。
两个外乡人吓得嗷嗷叫,转身就想跑,可没跑两步就摔在地上,爬起来又摔,怎么都站不稳,嘴里直喊“饶命”“别抓我”。
二柱子也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他指着地上塑料布,声音都变调了,说:“里……里面有东西在动!”
我吓得魂都飞了,啥也顾不上,转身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我叔。
村里不算远,也就几百米,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喊哑了,终于跑进了我叔家。
我叔正在院子里劈柴,见我跑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赶紧放下斧头问咋了。
我指着村东头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叔……二柱子他们……迁坟出事了,骨头自己动了……”
我叔一听,脸色大变,赶紧回屋拿出桃木剑、黄符和一把香,又抓了块红布揣在兜里,拉着我就往村东头跑。
路上碰到几个村民,见我叔神色慌张,也跟着一起去了。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片地已经被一层白蒙蒙的雾气笼罩了,能见度不到两米,雾气里透着股阴冷的腥气,跟坟里挖出来的泥土味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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