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叫王虎,是村里出了名的狠人,满脸凶相,左手少了一根手指,村里的小孩们都怕他。
他年轻时当过船工,后来就在青龙河老石桥边上搭了个草屋,替村里看管渡口。
那是1980年的春天,雨水特别多,河水涨得厉害。
有天傍晚,天阴沉沉的,爷爷正就着萝卜干喝黄酒,忽然听见一阵呜咽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说不出的凄惨,像是从老石桥下传出来的。
爷爷拎起马灯和那把从不离身的斧头就出了门。
那老石桥有上百年历史,桥洞下常年阴暗潮湿,据说以前有不少人在那儿投河。
爷爷循着呜咽声往下走,越走心里越发慌,那声音竟是从桥洞最深处传出来的。
“谁在那儿装神弄鬼?”爷爷吼道,声音有点发虚。
呜咽声突然停了,接着桥洞阴影里缓缓站起一个穿蓝衣服的女人。
马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脸上,爷爷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人长得挺俊,就是脸色特别苍白,眼神里满是怨毒,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更让爷爷头皮发麻的是,她身上的蓝衣服,分明是死人穿的寿衣!
爷爷转头就要走,女人却突然开口了:“大哥,我不是鬼,我是活人。”
女人说,她叫兰花,是邻村的,因为长期被丈夫家暴,就逃出来躲在了桥洞下。
她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
爷爷那时都快四十岁了,打了半辈子光棍,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了草屋。
那晚外面下起了大雨,草屋里面却很暖和。
至于和女人在草屋里独处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爷爷没细讲,只是含糊地说,那是他活了近40年,最舒服的一晚,舒服的像不在人间。
天快亮时,兰花说要出去找点柴,结果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爷爷找遍了石桥和附近的河岸,都没找到人,最后只在桥洞下发现了兰花昨晚戴的一根红头绳。
爷爷实在想念兰花,就开始在村里四处打听。
村里的一位老人说,十年前,有个邻村的小媳妇在桥洞下投河死了,她丈夫赵老赖嫌晦气,就直接把她埋在了河边的坡上,那小媳妇就叫兰花。
而且,她也是长期被丈夫家暴,跑了几次,但都被找回去了,而且打的更狠,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投河自杀的。
诡异的是,就在她死后头七那天,赵老赖死了。
人们发现他时,他尸体都臭了,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爷爷听后,立马就确定10年前那个兰花,和自己找的兰花是同一个人。
他意识到自己撞鬼了,赶紧去山上寺庙请来老和尚智空师傅。
智空师傅一看爷爷的气色,脸色就变了:“你被怨鬼缠上了,它吸了你的阳气,是想要还阳啊。”
爷爷连忙问智空师傅怎么办。
智空师傅说:“放心吧,它吸了你的阳气,晚上肯定还会再找你的,我就藏在附近,等它现身。”
当天晚上,爷爷的草屋外果然又响起了呜咽声。
爷爷攥紧斧头,冷汗直流。
兰花的声音在外边传来:“大哥,我是兰花,白天出去捡柴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她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兰花就站在门外,还是那么俊,但脸色发青,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爷爷挥舞着斧头,“你别过来!我,我已经知道你是鬼了!”
兰花呵呵一笑:“大哥,你阳气旺,我再多吸几次就能还阳了,到时候嫁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她说完就朝着爷爷飘了过来,爷爷一斧头砍上去,却直接从她身体里穿过。
就在这时,草屋外响起智空师傅的念经声,一串佛珠从门口飞进来,正打在兰花身上。
兰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惨叫中扭曲、变形,最后露出狰狞的本相,青面獠牙,头发散乱,全身湿漉漉的,分明是水鬼的原形!
女鬼尖叫道:“臭和尚!为什么坏我好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生前就是被男人家暴逼死的!”
智空师傅冲进来,掏出一把糯米,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逼死你的人已经被你索了命,何必再害无辜?更何况这位王虎施主是真心待你,你白天走后,他可是找了你整整一天!”
女鬼闻言愣住,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又变回了那个清秀可怜的兰花。
她流下两行血泪,看着爷爷悠悠的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以偏概全。”
最终,智空师傅诵经超度了兰花,爷爷在她坟前烧了很多纸钱。
后来,爷爷脸上就多了一道疤,据说是那晚被女鬼的阴气所伤。
爷爷直到临终前才告诉我,那道疤其实是他自己划的,为的是提醒自己,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别什么人都往家带,尤其是夜里穿着寿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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