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九幽忘情录 第7章 混沌初啼

骨面长老枯爪般的五指凌空虚抓，擎云境的精纯魔元如同无形的毒龙钻，狠狠刺入翻腾的炼魂池！这股力量并非毁灭，而是带着阴毒的引导与催化，精准地轰入李汐沅识海那刚刚贯通的暗金光柱，以及他体内正艰难尝试旋转融合的三股能量核心！

轰——！！！

如同往滚油中倾入冰水，又似在濒临熄灭的炭堆上浇灌猛火油！

识海中，那刚刚贯穿怨魂风暴、勉强稳住一片净土的守护光柱，被这股阴寒歹毒的魔元狠狠冲击！光柱剧烈震荡，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灰黑色裂纹！无数被光柱暂时净化的怨魂碎片，如同嗅到血腥的食腐秃鹫，发出更加狂乱的尖啸，疯狂冲击着裂纹处！守护的悲愿在魔气侵蚀下发出痛苦的嗡鸣，光柱明灭不定，李汐沅刚刚凝聚的一丝清明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模糊、涣散！

体内，那三股在“自我”意志强行约束下，刚刚开始尝试有序旋转、彼此挤压的能量——暗金的界碑本源、暗红的英灵煞气、漆黑的九幽死寂——被这股外来的、充满污秽与催化之力的魔元强行搅动、引爆！

旋转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三色能量不再是尝试融合，而是在魔元的刺激和催化下，开始了更加惨烈、更加狂暴的碰撞与湮灭！如同三颗失控的微型星核在他残破的丹田气海位置轰然对撞！

咔嚓！噗嗤！

李汐沅的身体在粘稠的血水中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脊椎！体表的龟裂瞬间扩大数倍！不再是渗出混合液体，而是大股大股喷涌出混杂着暗金碎光、暗红血焰、漆黑魔气的诡异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如同失控的等离子喷泉，灼烧着周围的魔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蒸腾起大片的腥臭血雾！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布满裂痕、随时会彻底炸碎的光源体！

“嗬…嗬……”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七窍中涌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如沥青、散发着毁灭气息的三色能量混合物！意识在识海光柱的震荡崩溃和体内能量湮灭的剧痛中疯狂沉沦！骨面长老这一爪，彻底将他推向了湮灭的边缘！

**“往昔执念随风散，新念如芽破土欢。不再困于情与道，自在天地任往还。”**

冰冷的箴言在心间淌过，带着宿命般的嘲讽。随风散？如何能散？！月婵碎裂的光雨，林铃垂落的手，清虚子与石磐绝望的嘶吼……这些刻入骨髓的执念，便是他存在于此的唯一意义！

“不——！！！”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超越**极限痛苦的无声咆哮，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狠狠撞向那濒临破碎的识海光柱！

就在这十死无生的绝境，就在那守护光柱即将彻底崩碎、体内三股力量即将湮灭爆体的刹那——

异变陡生！

他识海深处，那点由远古之泪所化的暗金微光核心，在被骨面长老魔元和怨魂风暴双重冲击到极致、即将熄灭的瞬间，似乎触发了某种沉寂万古的……本能！

嗡——！

一点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纯粹、都要凝练、仿佛浓缩了万古守护执念的暗金光芒，猛地从微光核心中爆发出来！这光芒不再仅仅是守护，更带着一种……吞噬！一种净化！一种……熔炼万物的霸道意志！

与此同时！

他体内那狂暴碰撞、即将湮灭爆发的三股能量，在达到湮灭临界点的前一瞬，竟被那识海核心爆发出的暗金光点所牵引！仿佛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宣泄口，一个……熔炉的入口！

轰隆——！！！

李汐沅的丹田位置，那个由三色能量疯狂碰撞形成的毁灭旋涡中心，那点识海投射而来的暗金核心光点，如同投入混沌的奇点，骤然亮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初始与终结气息的……吸力，猛地爆发！

不是爆炸！

是……吞噬！是熔炼！

是混沌初开，重定地水火风！

嗤嗤嗤——！！！

以那暗金光点为核心，狂暴冲突的暗金、暗红、漆黑三股能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揉捏、撕扯，朝着核心光点疯狂塌陷、灌注！不再是彼此湮灭，而是在那暗金核心的霸道意志下，被强行挤压、打碎、融合！

暗金的守护悲愿被撕碎，化作最本源的神性粒子！

暗红的复仇恨火被点燃，焚尽一切杂质，只余最精纯的业力煞气！

漆黑的九幽死寂被吞噬，剥离阴寒污秽，只余最纯粹的湮灭本源！

三股被彻底打碎、提纯的本源力量，在那暗金光点的熔炉核心中，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惨烈而霸道的……强行融合！

一种全新的、灰蒙蒙的、仿佛能包容万物又湮灭万物的混沌气息，如同宇宙初开的太初之光，从熔炉核心中……悄然滋生！

这股混沌气息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三股力量之上的、难以言喻的恐怖位格！它出现的瞬间——

识海中，那濒临破碎的守护光柱，如同注入了不灭的神髓，灰黑色的裂纹瞬间被灰蒙蒙的混沌气流覆盖、弥合！光柱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坚韧！那些疯狂冲击的怨魂碎片，在接触到光柱表面流淌的混沌气流时，如同遇到了绝对的天敌，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就被同化、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灵魂能量，被光柱强行吸收、净化！守护的悲愿在混沌气流的加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净化神威！

体内，那即将爆体而出的毁灭性能量乱流，如同百川归海，被丹田混沌熔炉核心爆发的恐怖吸力疯狂吞噬！喷涌的能量流瞬间倒卷！体表那些狰狞的伤口，在灰蒙蒙的混沌气流掠过时，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弥合！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如同破碎的瓷器被强行粘合，却暂时止住了崩溃的趋势！剧烈的湮灭痛楚被一种更深沉、更宏大、仿佛整个宇宙在重铸般的“存在感”所取代！

炼魂池外，骨制平台上。

骨面长老惨白骨面下，两点惨绿色的魂火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这是……？！”他那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他“看”到了！

看到炼魂池深处，那个本该被万魂噬心、被力量反噬撕碎的“胚子”，身体周围翻滚的魔血和怨魂，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惊恐地退避、消融！一个微型的、灰蒙蒙的、不断旋转的混沌旋涡，正以李汐沅的丹田为核心缓缓形成！旋涡所过之处，粘稠的暗红魔血被无声净化，无数怨魂虚影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湮灭、化为精纯的灵魂能量被旋涡吞噬！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威压，极其微弱，却带着至高无上的位格，透过翻腾的血水，隐隐扩散开来！这股威压，让骨面长老擎云境的魔元都感到了一丝凝滞和……发自灵魂的悸动！

“混沌？！不可能！末法废土，蝼蚁之躯，怎可能触及混沌本源？！”骨面长老失声尖叫，枯爪般的手死死攥紧了扭曲的蛇头骨杖，指骨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贪婪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混合着恐惧的狂热所取代！这不再是完美的“战魂傀”胚子！这是……行走的混沌秘藏！是通往无上大道的钥匙！

“万魂听令！融灵化煞！助本座……夺此造化！”骨面长老再无半分保留，声音尖利如同夜枭！他猛地将蛇头骨杖插入脚下的骨制平台！

嗡——！！！

骨杖顶端的蛇头魂火暴涨，化作两道惨绿色的光柱，瞬间连接了洞窟顶部那些缓缓搏动的巨大暗红肉瘤和下方翻腾的炼魂血池！

咕噜噜——！！！

整个万魂炼狱剧烈震动起来！洞顶的肉瘤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搏动速度瞬间加快十倍！无数道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甜气味的暗红血线如同瀑布般疯狂倾泻而下，注入炼魂池！池中的血水如同被煮沸，剧烈翻腾起数丈高的血浪！血浪之中，亿万被折磨了无数岁月的怨魂碎片被强行抽取、凝聚！

在骨面长老不惜代价的催动下，这些蕴含着极致痛苦、怨毒、疯狂的残魂碎片，混合着精纯的魔煞血能，被强行熔炼、提纯！不再是无序的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污秽神光、足以侵蚀污染天地法则的——暗红血魂煞矛！

这煞矛长逾十丈，矛身由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和暗红血晶构成，矛尖一点惨绿色的魂火跳跃，锁定了血池深处那个正在形成的灰蒙蒙混沌漩涡！矛身周围的空间都因承受不住这股污秽邪恶的力量而微微扭曲！

“给本座……破！！！”骨面长老嘶声咆哮，枯爪虚握，对着血池深处狠狠一掷！

轰——！！！

暗红血魂煞矛撕裂粘稠的空气，发出亿万怨魂重叠的凄厉尖啸，带着污秽神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穿透层层血水，如同灭世的彗星，狠狠刺向李汐沅丹田位置那个刚刚成型的混沌漩涡核心！这一击，蕴含了骨面长老擎云境的全力，更凝聚了整个万魂炼狱的怨毒精华！他要打断这不可能的蜕变！强行攫取那初生的混沌之秘！

混沌旋涡中心。

李汐沅的意识在混沌初生带来的宏大“存在感”与熔炼万物的剧痛中沉浮。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正在被强行锻造的……宇宙雏形。守护、复仇、死寂的意志碎片在混沌气流中沉浮、碰撞，尚未完全融合。

就在这新生的混沌之力最为脆弱、最为关键的孕育时刻——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了他那宏大却依旧懵懂的混沌感知！

嗡——！！！

丹田处，那缓缓旋转的灰蒙蒙混沌旋涡，似乎感应到了那污秽邪恶、带着绝对恶意的灭顶之灾！一股源自混沌初开、不容亵渎的暴怒意志，从旋涡核心轰然爆发！

不是防御！

而是……反击！是湮灭！是宣告自身存在的……第一声啼鸣！

灰蒙蒙的混沌旋涡旋转速度瞬间暴涨万倍！旋涡边缘，不再是模糊的气流，而是化作了无数道细密到极致的、由灰蒙蒙混沌气流构成的……空间裂痕！这些裂痕疯狂切割、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魔血、怨魂、能量、甚至……空间本身！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拇指粗细、却灰暗到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混沌气流，如同从漩涡核心射出的审判之枪，无视了那声势浩大的暗红血魂煞矛，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煞矛最尖端那一点跳跃的惨绿色魂火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湮灭之音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狂潮的碰撞。

那凝聚了万魂炼狱怨毒精华、足以重创甚至灭杀擎云境强者的暗红血魂煞矛，在被那灰暗混沌气流点中的刹那，如同遇到了绝对克星！

矛尖那点惨绿色的魂火，如同被吹熄的烛火，瞬间熄灭！

紧接着，由无数痛苦面孔和暗红血晶构成的矛身，从尖端开始，无声无息地、如同沙堡般迅速崩塌、湮灭！亿万怨魂的尖啸戛然而止，化为最本源的灵魂粒子，被灰蒙蒙的混沌气流贪婪地吞噬！污秽的神光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黯淡、消失！

仅仅一息！

那道恐怖的血魂煞矛，便彻底消失在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混沌气流去势不减，如同一条灰色的细线，瞬间穿透了层层血水，直刺炼魂池外骨制平台上那佝偻的身影！

“什么？！”骨面长老魂火狂跳，亡魂皆冒！他感受到了！那股湮灭万物的混沌意志！那绝不是他所能抵挡的力量！千钧一发之际，他爆发出全部魔元，枯爪猛地拍在插入平台的蛇头骨杖之上！

“阴傀替死！赦！”

噗嗤！

他胸口的黑袍瞬间炸裂！一个由无数细小惨白骨片拼接而成、刻满诡异符文的巴掌大小傀儡从他心口位置飞出，迎向那道灰线！

咔嚓！

替死骨傀在接触灰线的瞬间，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为齑粉！灰线微微一滞，威力被削弱了九成九，但残余的一丝湮灭之力依旧狠狠撞在了骨面长老仓促撑起的护体魔罡之上！

砰！

骨面长老如遭重锤，佝偻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由骸骨堆砌的洞壁之上！覆盖脸部的惨白骨面具“咔嚓”一声裂开一道贯穿的缝隙，露出底下干枯灰败的半张脸！他喉咙一甜，一股粘稠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血猛地喷出！

“噗——！”骨面长老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怨毒，以及……更加炽烈的贪婪！那混沌之力！仅仅初生一缕，竟恐怖如斯！

炼魂池底。

发出那湮灭一击后，李汐沅丹田处的混沌旋涡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旋转速度也变得极其缓慢、滞涩。强行催动初生的混沌本源反击，代价巨大！旋涡核心那点暗金光点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刚刚弥合的体表裂痕再次渗出灰蒙蒙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粘稠液体。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整个存在都被掏空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更可怕的是，强行吞噬了那道血魂煞矛中蕴含的庞大怨魂精华和魔煞能量，如同往初生的混沌熔炉中投入了未经提炼的毒矿！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变得不再纯粹，隐隐掺杂进了一丝难以化解的暗红怨毒和惨绿魂火！一股混乱、狂躁、充满毁灭冲动的意念，开始侵蚀他刚刚凝聚的混沌意志！

他身体一软，意识迅速陷入黑暗，缓缓沉向炼魂池更深、更污秽的底部。

万魂炼狱，重归死寂。只有血池依旧翻滚，洞顶肉瘤缓缓搏动，滴落着粘稠的液体。

骨制平台边缘，骨面长老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的黑血，透过骨面的裂缝，死死盯着下方重归平静、却更显诡异的炼魂血池。那惊骇与怨毒，最终被一种近乎癫狂的占有欲所取代。

“混沌……初啼……”他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好！好！好！桀桀桀……如此造化，岂能错过？传令！开启‘融魂祭坛’！准备‘万魂归源大阵’！本座要……亲自为这混沌之种，举行最后的‘加冕’仪式！”

他眼中惨绿色的魂火，燃烧得如同地狱的入口。

“三日！只需再有三日！待这混沌之种与炼魂池的万魂怨煞彻底交融，化为无主的混沌之源……便是本座，登临无上大道之始！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