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尘柱从北面山口不断升起。**站在路边,看着士兵搬运刚截获的药材和布匹。典韦握着双戟,站在他身后半步,许褚拄着重锤守在侧翼。全军刚停下休整,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山谷的声响。
**正要下令清点物资,忽然抬手止住亲兵的报告。他盯着北方,眉头皱紧。那片尘土不像溃兵逃窜时扬起的乱烟,而是有节奏地翻滚向前,像是大军调动。
紧接着,一面赤红大旗出现在尘雾之中。旗面展开,上书四个黑字:“天公将军”。
**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个名字。黄巾之主,张角。
亲兵低声喊了一句什么,被他抬手压下。他翻身上马,不等众人反应,已策马冲上附近一处缓坡。视野开阔后,前方情形一览无余。
敌阵中央搭起一座三丈高台,木架粗陋却稳固。一人身穿黄袍,头戴七星冠,手执令旗立于其上。他身材瘦长,面容隐在逆光中看不真切,但举手投足间气势逼人。正是张角。
他挥动令旗,声音穿透风沙传了过来:“黄天当立!苍生有路!”
原本散乱聚集的黄巾残部猛然跪倒一片。有人磕头,有人举起武器高呼。呐喊声起初零落,随后汇成一股洪流,在山谷间回荡。
“黄天当立!”
“天公救我!”
“杀尽贪官,还我太平!”
**坐在马上,脸色沉了下来。这些士兵刚才还在四散奔逃,此刻竟因一人现身而重聚成军。这不是靠兵力集结能做到的事,是信仰在起作用。
他回头对身后的传令兵说:“停止搬运物资,全军列阵。”
传令兵立刻奔向各营。号角声响起,正在搬货的士兵迅速归队。弓手前置,陷阵营以盾墙为核心收拢阵型,轻骑退回两翼警戒。整个过程没有喧哗,动作整齐。
**仍站在高处观察。张角站在台上不停呼喊,每喊一句,底下就有一片回应。那些原本受伤倒地的士兵也挣扎起身,重新拿起兵器。有人撕下衣角绑在头上,染成黄色当作战旗。
这不止是督战,是在用话语点燃人心。
**低声对身旁的典韦说:“敌首亲至,必有后招。”
典韦握紧双戟:“要不要冲一阵?打乱他们的阵脚。”
**摇头:“现在冲,正中下怀。他们等的就是我们急进。”
许褚喘着气走过来:“弓手只剩三分箭,连弩机件也有损坏。硬拼不合适。”
**点头。他知道部队已经连续作战四日,体力接近极限。粮草勉强维持,伤员不断增加。若在这种状态下贸然进攻一支刚刚重振士气的敌军,胜算极低。
更何况,对方统帅亲自到场。
他盯着张角的身影,脑子里快速推演局势。此人能聚百万信徒起事,绝非寻常人物。现在突然现身前线,不只是为了鼓舞士气,一定还有别的准备。
“传令下去,”他说,“所有士兵原地待命,不准卸甲。弓手轮替休息,保持弓弦张力。连弩小组检查器械,优先修复可用者。”
命令传下后,营地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没有欢呼,也没有躁动。士兵们默默检查武器,喝水进食,动作缓慢但有序。他们知道大战将至,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北方的黄巾军则完全不同。在张角持续呼喊下,队伍越聚越多。原本溃散的各部残兵从山沟、树林里钻出,纷纷向高台靠拢。有人带伤奔跑,有人背着同伴前来报到。短短半个时辰,原本稀疏的阵线竟拉出数千人规模。
张角终于停下呼喊。他双手平举,掌心向上,做出一个祈祷姿势。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贴着地面传了过来:“吾奉苍天旨意,代行雷罚。凡随我者,不死不灭!”
话音落下,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无数人挥舞兵器,踏地嘶吼。一些士兵甚至割破手臂,将血抹在脸上,状若疯狂。
**眯起眼。这种场面他见过一次——当初程远志临死前,也有信徒这般狂热。但那是临终绝望的爆发。眼前这一幕却是有组织的精神操控。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张角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之前连败七阵,主力被逐个击破,按理说该退守老巢才是。可他不但没撤,反而亲自赶来前线,还带来这么多人重新列阵。
除非……他不需要赢太久。
只需要拖住自己,等到某个时机。
想到这里,**猛地看向黑石岭方向。那里山势陡峭,林木密集,正是施展埋伏的好地方。如果张角真有什么后招,很可能就在那片区域。
他立刻下令:“派两队轻骑绕后,查探黑石岭西侧山脊是否有伏兵集结。不得交战,只许侦察。”
传令兵领命而去。**依旧站在高坡上,目光锁定张角所在的位置。两人相隔数里,看不见彼此面容,却像在空中交锋。
风越来越大,吹得旗帜猎猎作响。**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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