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维来的监护人 第149章 选秀的选择

康熙五十年的重阳刚过，两道明黄的圣旨一前一后送入沈府与甄府，锦缎卷轴上“选秀”二字烫得人眼慌——这是皇家的规矩，凡适龄贵女皆需入复选，能否入选，全看帝王一眼定夺。

沈府正厅里，沈父展开圣旨，眉头紧锁。他虽盼着女儿能入宫为家族添力，却也清楚后宫是吃人的地方，眉庄这两年性子虽沉稳，终究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庄儿，”他放下圣旨，声音沉重，“这道圣旨，接还是不接，你自己定。”

眉庄站在玉兰盆栽旁，指尖轻抚过叶片——这是她按苏绝留下的法子，从那株永不凋零的玉兰树上折枝培育的，如今也开得亭亭玉立。她沉默片刻，抬头道：“爹，女儿接。但女儿想清楚了，入宫不是为了争宠，是为了沈家——若能在宫里站稳脚跟，至少能护着您和母亲不受华妃那伙人的欺压。”

沈父愣住了，他原以为女儿会胆怯，或是盼着“一朝选在君王侧”的荣宠，却没想她看得如此通透。“你……想好了？”

“想好了。”眉庄点头，目光落在墙上的《理家手札》抄本上，“苏先生说，‘路是自己选的，只要知道为何而走，就不算错’。女儿入宫，为的是家族安稳，不是为了凤冠霞帔。”

与此同时，甄府的书房里也弥漫着相似的沉默。甄嬛捧着圣旨，指尖在“选秀”二字上反复摩挲，父亲甄远道坐在对面，捻着胡须道：“嬛儿，你若不想去，爹自有法子让你称病避过。只是……若能入选，将来甄家在朝中也能多份依仗。”

甄嬛抬起头，眼中没有犹豫：“爹，女儿的意思是，先去复选看看。若宫里真能护着甄家，不让华妃等人随意拿捏，女儿便留下；可若是入宫后，反倒成了家族的拖累，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女儿便称病回来。”她顿了顿，补充道，“苏先生教过，‘凡事留一线，别把自己逼进死路’，入宫不是唯一的路。”

甄远道看着女儿清亮的眼睛，忽然想起苏绝临走前说的话：“这孩子通透，知道什么该取，什么该舍，您不必替她操心。”此刻想来，果然如此。他笑着点头：“好，爹都依你。无论你选哪条路，甄家都是你的后盾。”

两日后，眉庄借着送新制点心的由头，去了甄府。后花园的凉亭里，甄嬛正对着一丛秋菊临摹，宣纸上的墨菊风骨凛然，全无娇柔之态。

“在画‘宁可枝头抱香死’？”眉庄笑着坐下，将食盒推到她面前，“我娘新做的桂花糕，尝尝。”

甄嬛放下笔，拿起一块糕点：“不过是借菊明志罢了。倒是你，接了圣旨，心里没打鼓？”

“打鼓是有的，却不慌。”眉庄也取了块糕点，“我想过了，入宫后先求稳，不争不抢，把内务府的账理清楚——苏先生不是说过吗？‘无论在哪，把日子过踏实了，比什么都强’。”她看向甄嬛，“你呢？真打算不行就称病？”

“自然是真的。”甄嬛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个圈，“我算过了，甄家如今虽不算顶有权势，却也没什么把柄落在华妃手里。若入宫后要日日陪着笑脸争宠，反倒容易被抓住错处。倒不如守着家里的当铺，把账目算清楚，来得自在。”

她顿了顿，语气郑重：“不过，若你在宫里需要帮手，我便留下。咱们说好了，要互相扶持的。”

眉庄心头一暖，拿起桌上的临摹稿：“你这画，倒是有苏先生说的‘风骨’。若真入了宫，把它带去，挂在窗前，也算个念想。”

“你不说我也要带的。”甄嬛收起画稿，“对了，我按手札里的方子，给你配了些‘安神香’，夜里睡不着时燃一支，能静心。”她从锦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香盒，递了过去。

眉庄接过香盒，里面的香料气息清幽，正是苏绝教的配方。她也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整理的后宫各宫的月例开销，你看看——哪宫的份例多，哪宫的太监手脚不干净，都记在上面了。若真入了宫，知道这些，能少走不少弯路。”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她们都没提“争宠”二字，仿佛那是件与己无关的事。在她们心里，入宫更像一场需要谨慎对待的差事——能做便做，不能做便退，从来不是必须完成的宿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凉亭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甄嬛忽然想起苏绝离开时说的话：“入宫是选项，不是必须。”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底气不是逃避，是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能承受什么，所以无论选哪条路，都能走得坦荡。

离开甄府时，眉庄回头望了一眼，见甄嬛正站在门口挥手，手里还拿着那幅墨菊图。她心里忽然安定下来——无论将来是否入宫，她们都不会变成那些困在深宫、只为争宠而活的女子。因为她们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要的从来不是帝王的恩宠，而是能守住自己、护住想护之人的底气。

几日后，沈、甄两家开始为选秀做准备。眉庄的行李里，除了衣物首饰，最显眼的是那本被翻得卷边的《理家辨毒手札》；甄嬛则在行囊里放了算盘和几本账册，还特意把那枚护心玉用红绳系好，贴身戴着。

出发前夜，眉庄站在玉兰树下，轻声道：“先生，我没丢自己。”话音刚落，一片玉兰花瓣轻轻落在她的发间，仿佛一声温柔的应答。

甄府的窗前，甄嬛摩挲着护心玉，低声道：“先生，无论选哪条路，我都记得您教的‘通透’。”玉上的云纹似乎亮了一下，映着她坚定的眼神。

选秀的马车在清晨的薄雾中出发，驶向那座朱红宫墙围起的牢笼。没有人知道，这两辆马车上坐着的少女，心里装的不是对荣华富贵的憧憬，而是对“进退自如”的笃定。她们的入宫之路，从一开始就与旁人不同——因为她们从未把这里当成唯一的归宿，自然也不会被这里的规矩轻易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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