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望长夜 第41章 证道者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那扇大门如期打开，无数尘土纷飞。

这里平时没有一个人能够过来打扫，在证道者学习历史的这一段时间，整个史馆就是万道宗最为神圣的禁地。

“我们要进去接他吗？”李天全好奇地往里看去，但是里面太暗了，根本看不清。

“如果他连走出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那你觉得他还有成为证道者的资格吗？”李文杰反问道。

“真是狠心，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李天全撇了撇嘴，表示不满。

“我是不死者，你应该清楚感情是最忌讳的事情。”李文杰看了李天全一眼，“你也许该重新经受考验了。”

谈话间，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冷峻，看不出一丝感情，身上透着仿佛来自冰河时代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李旬念默默地看着眼前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大吼大叫，淡然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旬念，好……好久不见。”李天全的声音有些尴尬，“想……想我没。”

“李天乐呢？带我去看她。”李旬念语调冷淡。

“你的妹妹和你一样都在经受成为证道者的磨练，无法与你相见。”李文杰语气平淡，“抓紧时间，证道者不能暴露。”

李旬念看着他，没有说话，点点头。

这是他的宿命，无法逃脱的宿命。

跟着李文杰，一路避着其他不死者，李旬念通过一条向下的通道走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空气中的那股味道极其熟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味道，这里就是当初关押他的绝望之牢。

他的脑袋忽然剧痛，绝望的记忆涌来，可他却波澜不惊，甚至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始终一脸冷漠地向着里面而去。

李天全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少年在他眼中极为陌生，他身上的那股气息让他感觉有些诡异，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

走过一条压抑逼仄的通道，三人来到一间石室，这里约能够容纳百人，但现在却显得有些拥挤，因为有一个由宝石与大理石所建造的正八边形装置矗立中间。

这个法阵李旬念在书中看过，这是一种四品消耗性圣物，名为乾坤挪移，这需要在两方都构建出这么一个圣物，这样使用者就可以从一个地方快速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人数不限，通常是作为大规模的战场转移以及运送一些重要人物。

而至于为什么强大的万道宗也要如此谨慎，这便说来话长，但据李旬念所知，这个万道宗也并非只手遮天，他们也有很多畏惧的事情，这些事情在他们所写的史书中毫不保留的描述。

不用他们说，李旬念站在乾坤挪移之上，面色淡然，尽管这一趟行程过去，他在那里也只有被奴役的命运，可他的脸上却看不清任何波澜。

正如万道宗所想，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不死生物了。

“往后，你将不再为自己而活，你只有一个宿命，那就是在历史长河中找到我们不死者的秘密！”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万道宗百万里的飞羽国。

这是一个位于中土世界边缘的国家，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这个国家常能见到不同地区的人民，也因此，这个国家的贸易行业十分昌盛，近一半的人民都在这里行商。

然而经商就自然避免不了复杂的人群，所以在这个强盛国家的表象下其实暗流涌动。

今天林思言一早便起身，侍女在一旁拿着雍容的华服，上面绣着的华丽鸟羽所使用的材料乃是雪国的上等蚕丝，透着高贵的冰冷，仅是这件衣服便足以让她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公主殿下，请抓紧时间沐浴更衣，国王正在门外等你。”侍女恭恭敬敬地说。

“嗯，你可以先出去，我马上就到。”林思言接过华服。

待侍女离开后，林思言这才露出生气的脸色，“真是的，又给我拿这样的衣服，今天的宴会不会又是要我跟哪个贵族子弟谈情说爱吧。”

林思言一想到这里，简直头都大了，她可不想自己的一生将要沦为政治资源，依她想，人这一生应该得要自由自在，要像那些强大的源者一样踏足世界的每一寸土地，而非困在这一小天地中。

而那些通过世袭制得来高位的纨绔子弟在她眼中不过是只会在青楼里花天酒地的废物，和那些人共度余生，除了感染上风流病外无一点好处。

林思言一想到那些纨绔子弟猥琐的眼神，便连忙将那件礼服丢走，转而穿上一件较为得体整洁的长衣，整个人少了几分纯真，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推开雪衫琉璃门，林天纵早已等候多时，在看到林思言身上那件长衣时，他顿时面露不满，“你为何不穿那件礼服，这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

“这是你为了讨好那些王公贵族特意挑选的吧？”林思言嘟嘴，“我说，父皇，你就别指望我能看上那些纨绔子弟了，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你打算谁来继承飞羽国？难不成是你？”林天纵问道。

说来也可笑，天羽国国力强盛，本国美女不在少数，更有不少异域仙女，每一位手握权势的高官谁不是拥有几十个子女，可偏偏这个国家的国君只有一位女儿，连能够继承王位的儿子都没有，不免让外人谣传：林天纵的那一方面不行。

可只有他知道，当初若不是那个一品高官的女儿看上自己，自己可能还在哪个县城审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所以他对那个女人的爱意绝对不会改变，哪怕她早已逝去。

而正因如此，谁能够与林思言联姻，谁就极大可能的是天羽国的下一位国王，虽然林思言很可能会在这段感情中无法感受到任何的爱意，可身处高位，很多事情他都无法选择，他只能保证换取足够多的政治资源保证天羽国的长治久安。

“那你就再多给我生一个弟弟呗，又或者你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让我继承天羽国的。”林思言笑着说。

“你？如果一个有能力成为国君的人，当她在早上看到一个侍女拿着一件自己讨厌的衣服，要让她去出卖自己的自由，那她一定会杀掉那个侍女。”林天纵摇摇头，“很显然，你没有这个资格。”

“切，谁稀罕，我可是要成为源者遨游世界的人，岂能困在这一小小国家？”林思言不屑。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今天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和我去见一个人，这不是关乎那些愚蠢的富家子弟，而是我飞羽国的未来。”林天纵的表情极为严肃。

看父亲的模样，一般的事情都不足以他如此郑重，所以林思言也意识到今天的事情并不简单，便点点头，“走吧，父亲。”

离开房间，穿过长廊，来到父亲的房间门前，这是整个皇宫防卫最为森严的地方，只有整个国家沦陷时，这个地方才有可能遭遇战火。

但林天纵的脚步不停，他接着往长廊深处走去，接下来是史官的地方，这里建于国君的房间之后，足以见得历代国君对于历史的看重。

因为天羽国位于中土世界的边缘，时常会有战乱袭来，一旦国家沦陷，那么设定好的圣物便会第一时间引爆，将飞羽国的历史埋藏于地底，直到继承者带领士兵重新夺回天羽国。

史官就站在房间的门口，他是一位枯槁的老人，脸上带着岁月镌刻的皱纹。

他为天羽国的历史付出了一生，他见证了两位国君的交替，这些帝王的光辉历史全都由他来书写，不过从今天之后，他的使命也将完成，新的一位史官将来接替他，不过按照林天纵所说，他还将带那位新史官好好熟悉一下工作流程，接着才能带着国君所赏赐的财宝回到家乡，享受天伦之乐。

林天纵先是一停，将手掌放在墙壁上，随着一阵金光闪过，前方昏暗逼仄的通道发出了一声闷响。

“前面的地方是？”林思言愣住，先前她还从未向里面去过，因为史官的房间平时就已是天羽国最为机密的地方，一般没什么事都无法进入，而这条通道就更不用说了，那压抑的气息，就仿佛只要敢向前一步，就会立马粉身碎骨。

“我们天羽国与其他宗门的交易，这可能会是一场祸害，也可能是一场能够带着我天羽国强大的机会。”林天纵看着这条通道，脸色凝重，很显然，这条通道之后的事情他也无法控制。

三人一同走入其中，这条通道的压抑让这位一国之君不免感觉有些压抑。

二十年前的画面缓缓浮现，那是一位修为高不可测的男人，四十来岁的模样，神情平静，而且不是普通的平静，林天纵至今记得那个模样，那是仿佛看破红尘，世间再无敌手的表情。

他在深夜忽然出现在了林天纵的房间，外面的守卫基本已达五阶修为，加上密布的侦查性圣物，平时连一只苍蝇也难以飞入，可直到那个男人将林天纵摇醒，全部守卫都没有发现一丝不妥，这个男人就像是鬼魅一般。

林天纵自己也有七阶的修为，可他竟然根本感受不到那个男人的修为，而且奇怪的是，林天纵并不认识他，这是很奇怪的事，能够来到如此高修为的源者，他的大名与长相肯定早在源者界流传，根本不可能说出现不认识的情况。

林天纵当时就被吓住了，这么高修为的源者，别说是杀掉他了，哪怕灭掉一整个国家也是举手间之事，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到达这个境界的源者，天羽国里的宝贝就绝对不足以入这人的法眼。

既然不为财，那一切便还有得谈，他问道：“这位强者，请问来到寒舍，有何贵干？”

“别开门见山啊，先来点开场白嘛，我叫李天全，是万道宗的一员，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去，你知道的，你们这些国家的守卫总是喜欢举刀相向。”

出乎林天纵的预料，这位强者的语气异常的好，自我介绍时脸上露出笑容。

“没关系，你的到来也是我们天羽国的荣幸。”林天纵回以微笑，万道宗这一名号他听过，而且这个宗门很奇怪，当你愈加强大之时，所听到的这个宗门的实力也就愈加强大。

“不知道李兄在深夜来到这里，请问是有何贵干？”林天纵又问。

“既然林老弟这么直白，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李天全淡淡地说，“我听说，你们天羽国的藏宝库里放了不少三四品的恒定模块吧，而且最近还收获了一个七品圣物的恒定模块，应该没错吧。”

“这？”林天纵愣住了，七品恒定模块这一信息属于是绝密中的绝密，整个国家上下只有他一人知道，而且他能够保证，他根本不清楚这个李天全究竟是靠什么手段得知的，但既然对方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入自己的房间，那自然就肯定还有不少他所无法想象的神通，所以他便很快镇定下来。

“李兄，原来是这些恒定模块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样小的事情何必劳烦你来一趟呢，我自会安排人送到你的府上去。”林天纵很懂事。

“不，林老弟，你理解错了，我不是来当土匪的。”李天全笑笑，“你虽有如此多的恒定模块，可却没有一个界血者，每次想要制造圣物，还得专门花费源星石去找外族宗门，你不觉得这有些不合理吗？”

“那李兄的意思是？”

“林老弟，我是不死者。”李天全淡淡地说。

林天纵愣住了，看向李天全，表情霎时变了。

“我们万道宗内全都是不死者，我将在百年之后安排一位不死界血者来到你的国家成为史官，并且帮助你制造圣物，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替我们保护好这个秘密。”

李天全话不停，“时间不早了，我只剩最后一句话，这个秘密可以由你以及你的继承者知道，也可以无人知道，我相信以我的修为还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