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望长夜 第103章 深渊

这个世界能够被成为秘密的事情并不多，由于近万年来发生的各种震天动地的事情，使得那些大宗门意识到了信息的重要性，他们在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布置了自己的眼线，加上还有世界之眼这样的组织，更是使得每个人所做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公开透明。

所以值得让一位君王付出哪怕是一整个国家的代价都要找寻的事情，并且还需要随着他的死一同埋入坟墓的，排除不死以外，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更改体质。

当然，这只是李旬念基于自身现状所推测的最好的情况，但是，结合起这是一群来自血色之地的疯子，这也是最可能的情况，所以无论这个墓道尽头会有什么危险，会让多少人死去，他毫不在乎，甚至更好的是，韩愈能够死在这里，他有些聪明过头，知道让理智战胜怒火，这样的人通常才是最难控制的，只要他死了，让石坚这个没脑子的人掌权，才可能让李旬念接下来的计划走得通。

这条路很深，空气中带着腐朽以及血腥味，令所有人都感到很不适，不过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危险，当然，这安全是有代价的。

每走几个台阶，他们就能够看到尸体，这些尸体有些人头分离，有些则是身中数道箭伤，有些人更惨，整个脸完全溃烂流脓，身上满是血红的抓痕，看的出来这些人死掉遭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这些人？”韩愈欲言又止。

“这些都是我们的人。”西德看着这些尸体，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若不是韩愈用圣物压制着，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向里面冲去，“那些疯子用我们的人来触发陷阱，你们可以放心了。”

除了这些瘆人的尸体外，接下来的道路安全无比，正如西德所说的，那些疯子没有选择排除陷阱，而是直接用人命触发。

走下阶梯，周围的空间豁然开朗，这里仿佛是一个地底世界，那些无边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头，那时一股极具侵略性的黑暗，哪怕是他们手握着火把，这些黑暗也在步步逼近，让几人的能见度不超过百米，不时还有些瘆人的异响传来。

“哇靠，这草原下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石坚震惊，他还以为青草下除了泥土就还是泥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番天地，“看来史官说的没错，这个地方真的藏有一个城市，这个城市一定有很多宝贝，不然那些疯子不会盯上这里的。”他的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这趟行程看来也不是这么不堪。

“应该吧。”阿米尔左右看看，脸色也止不住露出欣喜，“不过前提是我们必须有命na”

“小心！”韩愈及时拉住一旁的扎西。

后者被韩愈吓了一跳，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借助手中的火把，他才看清楚自己脚边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若不是韩愈及时拉住他，他早就已经掉入深渊，粉身碎骨了。

“这他妈是什么鬼?”扎西惊魂未定，他将火把丢下这个深渊，看着那个渺小的火苗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被黑暗吞噬。

源者的各项身体素质都能够被源星之息加强，可哪怕是这样，足足过了五分钟，他们也没有听到任何一点落地的声音，那个火把就好像是被黑暗中的恶魔吞噬了一般。

“这些家伙到底要找的东西是什么？”见此情景，石坚都忍不住心里发颤，忽然的，他猛的抓住扎西的衣领，嘶吼着将他拉住悬崖边，“你他妈到底把我们引来一个什么地方？”

石坚满脸凶恶，那神情，就仿佛他已经做好了时刻放手的准备，而他一放手，扎西便会粉身碎骨。

“别别别……”扎西被吓得语无伦次，他不断扭头看向身后那无底的深渊，“不是我……我不知道……这地方……”

“石坚，放开他！”韩愈在一旁低喝！

“你他妈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是不是他们指示你把我们骗来这里？你他妈的目的是什么？”石坚没有理会韩愈，一个劲的逼问，那凶狠的模样，就连韩愈都未曾见过，“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石坚哥，我们可以回头，我们现在就回去，你不要乱来，你……”

“石坚，石坚！”韩愈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石坚回头看向韩愈，见到这张熟悉的脸，他凶狠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一点别的情绪。

他再看看扎西，看到对方那可怜兮兮的神色，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将其拉回来。

石坚喘起粗气，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怎回事，我就突然……”

“是这里的问题。”韩愈扫过那些岩石，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合理，却又显然那么不自然。

“这个地方不是天然形成的，那个君王命人建造了这个地方，难怪他的国家会灭亡，这么大的工程设施，哪怕是源者，恐怕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李旬念摇摇头。

这个空间打造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这个设计师似乎是动用了圣物的力量，只要到了这个地方的人就会被受到潜移默化的作用，人心中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不限于是愤怒、**等，石坚的那个表现就是如此，由于这几天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以及那天晚上被李旬念用刀划伤所导致其内心一直蕴含着一股怒火。

平日里，他还能够靠着理智压制那些怒火，可在刚才，在那些岩石的作用下，怒火最终战胜了理智，让他做出了些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谨慎点，记住自己是谁，在做什么。”韩愈冷冷地说，炼化了冰河时代之后，他就连感情都能冰封，他能够靠寒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远处有一座石桥，一路延伸至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这个石桥通向哪里，或许是另外一片平台，或许尽头也是那该死的深渊，又或者永远没有尽头，甚至于，这有可能就是一座奈何桥，因为这石桥看着极为脆弱，上面布满了裂痕，且其宽度也只够一个人单向通向，稍有不慎，那便是粉身碎骨。

“我们要过去吗？”扎西心有余悸，两次直面深渊让他心脏跳的很快，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那黑暗，仿佛只要踏上这座石桥，那么黑暗之中就会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脚，将他拖下无底的深渊。

“小心点，我感受到了那些家伙的气息。”李旬念眯紧双眼，率先向着对岸走去，即将亲临秘密让他的身体罕见的产生了一丝悸动，这几年时间对他来说不算长，甚至于他还不想要这么快的就完成目标，因为救回李天乐是他作为行尸走肉仍然行走在这个世界的目的，若是这么快完成这个目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做些什么。

但他就是这么向前，就好像，定下这个目标的主人一直在催促着他。

嘶嘶嘶……

黑暗中，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躲在这黑纱之下低语，密谋该如何杀掉这伙在石桥上手无寸铁的可怜人。

是那些修建这地底世界之人的亡魂吗？还是那些来自血色之地的疯子，甚至他们其实早就死了，这一切只是濒死前的幻想罢了……扎西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他原本低下的头猛然抬起，不停地看向四周，看着那些他幻想出来的恶魔。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扎西抱着自己的脑袋，正如韩愈所推断的那样，这个地方运用了特制的手段，能够成倍数的放大人心中的各种念头，特别是恐惧。

他们也应该感到恐惧，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下，一些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找到了一个墓室，先是要经过一条极其狭窄的盗洞，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墓室中找到了一条暗道，他们不知道暗道之下是有什么，但是在财宝的吸引下，他们最终还是走下了那条暗道。

按计划，这条暗道下本应该就是无穷无尽的财宝，这些财宝足够他们滋润的活完这辈子，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们走下了暗道，结果呢，下面是只有一条简陋的石桥以及无底的深渊，除此之外，只剩下无边无尽的黑暗，而在那黑暗之中，可能藏着魔鬼，可能藏着疯子，就是这样压抑的环境，他们本就应该感受到恐惧。

“扎西，睁开眼睛看看，把你的眼睛睁开！”

黑暗之中传来极具魅惑的声音，扎西缓缓睁开眼睛，可迎接他的不是充满爱与温柔的天堂，而是一个笼子，周围是他部族的人，他们都被关在笼子中，手足无措，眼中闪着泪花，而不远处，是一群围在火堆旁，吃着人肉的疯子，他们甚至逼迫这些可怜人吃下自己的肉，脸上始终带着戏谑的笑，就仿佛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不要，不要，不要！”

他们将扎西从笼子里拽了出来，这是给他的惩罚，原本的他并没有这么胆小，他一直是西德这个部族中最强大的一批战士，骑着最高大的汗血宝马，手持长剑驰骋在草原之上，所以在猎杀这一群疯子时，他的表现足够的引人耳目，以致于在被这些疯子抓住的时候，他承受了与西德相同的折磨。

“睁开眼睛！睁眼你的眼睛看看！”

扎西闭上双眼，他不敢看那些血腥的场面，那些都是他的兄弟，平日里那些人会与他嬉戏打闹，会与他同穿一件衣服，可现在，这些疯子却强迫扎西看着他们是怎么残杀他部族的人，他们将扎西死死按在那些人的面前，强行将他的眼睛撑开，让他看着自己兄弟被肢解的每一个细节。

这群疯子很知道该怎么让一个战士崩溃，只需要让他感觉到无力，完全的无力，面对亲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也是为什么扎西会变成这样，看着那个白皮肤的男人时所露出的恐惧，这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只要看到那个家伙，他就能够回想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被吓得瘫软在地，就连尿液都流了出来，整个人更是止不住的哭泣，混杂着那些疯子的笑声。

“扎西，睁开眼睛看看！把你的眼睛睁开！”韩愈在后面低喊道，扎西的状态越来越不对，无论他如何动用受我之命的力量，他都无法操控扎西，现在就连疼痛都无法使得这个家伙恢复理智，他已经传统彻底的崩溃。

“啊！”

扎西惨叫一声，向着前面冲去，直直地撞上李旬念。

石桥就这么大，扎西这一撞，二人双双失去平衡，向着深渊坠落。

“抓住你了！”

石坚与韩愈二人眼疾手快，同时伸出手拉住李旬念，而扎西就这么惨叫着坠落到深渊之下。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李旬念拉上来，他是不死者，在这样的环境中，但凡他死了，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只是可惜了我们花了这么多源星石将他买回来。”石坚摇摇头，感到惋惜，“哦，对了，西德，其实我一直很敬重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已经尽力了。”

西德点点头，“其实无论救不救他，他都活不长了，自从经历了那一天晚上的酷刑之后，扎西就已经完全变样了，恐惧就像是病毒侵入了他的身体，并且像是癌症一样病变，这个洞穴只是加速了这场过程，哪怕不是今天，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那些可怜人死时怨恨的眼神而内疚自杀，他的灵魂已经留在了那一天晚上。”

只是看了一眼那无底的深渊，他便收回目光，“走吧，继续耽误时间只会让更多人死于非命。”

“走吧。”韩愈看着深渊，惨叫声接连不断，扎西还在求救，他会让一直坠落的过程中不停地体会着痛苦、恐惧，最终落地，成为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