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望长夜 第48章 输不起

亢！亢！亢！

公子哥的每一击都是如此势大力沉，这样只攻不防的打法表示其根本没有将这位农村少年放在眼里。

农村少年的手被震得生疼，虽然对手的攻击破绽百出，可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他没有任何一点技巧可言。

他一味的后退防御，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像是被蛇虬缠绕一般。他没有力了，纵使干了再多的农活，他的体能也远远跟不上现在的消耗，对手那疯狂的攻击让他根本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能感觉到自己远不是这位公子哥的对手，对方无论是体能还是技巧都远超于他。

场下，所有平民都仿佛失了神，鼓励的话骨鲠在喉，这是全方面的碾压，贵族就是贵族，他们不需要将时间浪费在一日三餐上，他们可以全力的为这次开源仪式做好准备，而这位农村少年可能在前一天都还在田地里帮忙。

“他要输了。”林思言趴在栏杆上。

“那是当然，一位农村少年就应该老老实实在田地里生活一辈子，总是想着一步登天，结果最后不还是白白送命。”一位大肚子男人回答，他面带讥笑地看着那位少年的囧样，摇摇头，“可惜了，这体格，如果在田地里应该是个好手。”

“我说的是那位贵族子弟要死了。”林思言纠正道，她的语气很差，“还有，收起你那副看不起人的嘴脸，无论是商户亦或是农民，他们都是我们天羽国的一员，他们对天羽国的付出不比你小。”

“世人常说，天羽国皇女有着圣女一般的仁慈之心，果然是与众不同。”那个大肚子男人笑笑，“只是现实就是现实，它不会因为你的怜悯而改变，那个可怜的耕地娃就只会死在这个擂台上。”

“你他娘的，一口一个种田的，老子还他娘是放牛的，怎么不见得你修为比老子高。”

唰！

库汗破口大骂，拔出腰间利剑，同时，身后的皇宫护卫队也第一时间拔出利剑，一时间现场竟变得剑拔弩张。

“库汗，这里不是你的莽荒之地，要是敢在这里胡作非为，别怪我不尽地主之谊。”林天纵沉声道，七阶修为隐隐若现。

库汉看看他，用鼻子喷出一口热气，收起剑，用手指推了推那个大肚子男人，“咋的，你是什么很牛逼的存在吗？老子是个放牛的，怎么的，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没有没有，库汗大哥，我怎么敢看不起你。”大肚子男人连忙摆手，“我是说下面那个少年。”

“咋的，他比你这些贵族低一阶啊，依我看，你们这些贵族也是一些垃圾，啥**不是，还没有我们那塞外老娘们得劲。”库汗说话毫不留情面，他这一句贵族几乎是要把全部人骂一遍。

林天纵没有制止，骂贵族他还是很乐意的，这些贵族确实应该骂，整天正事不干，就学会瞧不起人了。

“要不然我和你打个赌，就赌谁赢，你不觉得那公子哥赢定了吗，我就赌那个种田的赢，赌一百万源星石敢不敢？”库汗撂下狠话，一百万源星石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库汗哥，不赌不赌，你说是那个种田的赢，肯定就是他赢，算我看走眼，库汗哥。”大肚子男人没有先前的桀骜，变得低声下气。

“切，没意思，没那本事就别老把自己当成大爷。”库汗不屑地说，趴在栏杆上，“看，你的公子哥快要死了。”

……

场上，公子哥连续高强度的攻击让自己也有些吃不消，然而他的攻击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是骨子里对这些平民的蔑视，他不相信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伙能够抗下他这么猛烈的攻击。

“去死啊，你这顽强的蟑螂，真觉得自己能够成为源者翻身吗？不，你一辈子的宿命就是田地里待着种地！”

农村少年握着的镰刀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痕，这个用于割麦子的农具终究不是杀人的利器，无论是硬度亦或是攻击方式都远远不如对方的战刀，那强大的冲击力透过铁柄传到他的手上，震得他浑身酥麻。

他很想要放弃，他担心自己会因此比赛而殒命，这是最坏的结果，他的父母已到了古稀之年，身体越来越差，农田里的活有很多还需要靠他去干，若不是父母不想看他一辈子都待在泥土地中，一直鼓励着他，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不，我不能输，我不能让这些贵族看扁我们，凭什么这些贵族就能享受我们平民一辈子无法享受的待遇！”

他死死攥着镰刀，哪怕是没办法反击，他也想要硬扛到底，他不想让这些贵族看笑话，那只会增长他们嚣张的气焰，哪怕是输，他也要选择站着输。

“去死吧！”公子哥可不会理会对方那复杂的心理，战刀在半空中呈现出圆月的形状，这一击汇聚了他的全部力量，这一击，他誓要将这个平民连带着镰刀一同斩碎。

亢！

火花迸发！

镰刀裂出一个大口子，但它并没有碎，或许也是为了争一口气，这把农具挡住了战争兵器的全力一击，强大的冲击力震的农村少年满脸痛苦，他的左手臂骨折了，强烈的共振远不是凡人的骨头可以抵挡的。然而，公子哥这不留余力的强烈一击也让他陷入了死地，冲击力同样传递给他，他双手一麻，加上脱力，战刀竟就这么从他手中滑落。

农村少年红了眼，没有任何犹豫，提着镰刀就冲着他的脑袋挥去，那自上而下的攻击就仿佛是断头台，只需一击，公子哥就将永远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要！”他猛地大喊，双手遮住脑袋。

全场人寂静了，谁都知道那把镰刀落下将意味着什么，这是今天第一个人死去，那个人是一个贵族，这将会是一个能够让天羽国沸腾数日的大新闻。

从前可从未有过在擂台比赛上由平民率先斩杀贵族的先例，这会让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全部丢了面子，所以在这样的比赛中，他们都会安排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以保证这些贵族的面子，只是没想到，在一场不可能做到的战斗中，因为贵族的自傲以及对对手的轻视，让所有贵族都跟着蒙羞。

足足半晌，没有任何一点事情发生，公子哥哆嗦着抬起头，那抹寒光就在他的头顶一寸前停下。在镰刀落下的最后一刻，农村少年恢复了理智，杀人不是他的本意，他来的目的是想要成为源者，并且狠狠打那些贵族的脸。

目的已经完成，他放下镰刀，“我赢了，平民也不是好欺负的。”

“谁告诉你赢了，别他妈高看自己，老子没输！”公子哥红了眼，他一把推开毫无防备的平民，随后拿起利剑，一剑向着平民的头上砍去，“老子没输！去死吧！”

忽然的，一阵强烈的疾风袭来，威力之大，让他挥出的这一剑迟迟无法落下，就连眼前也一片模糊。

他赶忙凝神看去，钟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二人中间，脸上带着愠怒，这样可耻的行为让这位身为考官的护卫队队长看不下去，所以不顾比赛有没有结束，他也站了出来。

他握住公子哥手中的剑刃，脸色铁青，“这场比赛是你输了。”

“不，我没输，我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么一个种田的！你是考官，你难道不记得你说的话吗？只有一个人投降或者是站不起来才是结束，你看我符合哪一点？滚开，别挡着我杀了他！”公子哥歇斯底里地吼道，浑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你他妈还没有输？要不是他放一马，你他妈早死了。”

“妈的，贵族输不起是吧，输不起就说，大不了这仪式我们不参加了。”

底下有人破口大骂，平民赢了让他们也能够跟着涨一口气，而且台上的那位公子哥的背景并不算太强，他们也就不担心报复，一句接着一句的向台上咒骂。

“你们叫什么？有本事你们上来啊！一群垃圾！”公子哥剑指底下的平民，满脸涨红。

“不，就是你输了，开源仪式的资格并不是定死的，源星之息会选择任何有能力成为源者的人，但很显然，你没有，所以哪怕就算你今天赢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你也无法通过开源仪式，你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不愿意承受自己失败的失败者。”钟岩言辞犀利，毫不顾忌对方背后的家族。

观战台上的众人脸色铁青，这不单单是一家贵族，而是所有有头有脸的人脸色都一下垮了下来，失败自然丢人，但那是实力上的差距，失败在平民眼中顶多是技不如人，而那公子哥提剑破防的模样则是活生生的将输不起几字写在脸上，所有贵族都会因他这一举动而丢脸，贵族会因他这行为而被那些平民诟病数年。

现场最高兴的莫过于是那些外商，平时做生意时他们就没少忍受那些贵族的高傲与压榨，如今有这么一件事，正好给了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他们在一旁指指点点，笑着说些悄悄话。

最嚣张的还是库汗，他哈哈大笑，笑声传遍整个观战台。他拍拍那位大肚子富商的脑袋，“来，你看看你们这些贵族都是些什么玩意，人家都放过他一命了，他还觉得自己没输，咋的，你们贵族硬气呗，要是放我们草原上，他早就被人大卸八块了，哈哈，所以说，你们这些玩意，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剑都拿不稳，还有啥资格在那高人一等的。”

他的话毫无留一点情面，连带后面几个小弟也一同在笑，根本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林天纵，而后者也没有一点反驳的理由，这样的做法确实丢脸，这只会让外人感觉到天羽国的人输不起，所以他也只能任凭库汗继续说下去。

“混账，还不赶快滚下来，还准备在上面闹多久！”

擂台下，公子哥的父亲在一旁喊道，他是真害怕自己的儿子会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影响家族的声誉，他恨不得自己的儿子能够被那个平民一镰刀劈死，最起码家族的名誉不会因此而受损。

无论公子哥有多么不服，在父亲的催促下，他也不得不放下利剑，不情不愿地走下擂台。

“滚吧，滚下去。”

“耶，是我们赢了。”

台下的人欢呼雀跃，他们不仅赢了，还让贵族颜面尽失，这是最好的结果，此刻的他们像是过年了一般。

农村少年脸上还带着腼腆，直到钟岩高举起他的手，他才敢相信自己赢了。

这场战斗让平民们信心倍增，他们相信这会是他们崛起的一天，他们能够狠狠让这些贵族打脸，让他们知道，平民不比贵族差劲。

然而，真实情况让他们美好的幻想直接破灭。

接下来登场的所有贵族子弟因为先前那位公子哥的失利而变得谨慎，他们不再大开大合，而是使用老师所传授的技巧。

那些凡人在面对犀利且致命的攻击就显得力不从心，纷纷败下阵来，别说是胜利，场上竟没有一个平民能够撑到两分钟。

观战台上的贵族脸色渐渐有些好转，这样的场景才是他们想看的，接下来的战斗已再无悬念，剩余的选手只剩下两名。

一位就是那个被所有人寄予厚望，陈家的第二继承人陈文，另外一个则是平民肖正风。

这位肖正风同样不是一位普通平民，他的家乡曾遭受过山贼的洗礼，那伙山贼心狠手辣，在村子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数十个村庄都因他们而毁，就连肖正风的父母都被他们杀害。

然而，肖正风并没有死，他第一时间就上马反击，仅凭一把长剑，他便将所有山贼杀死，其中包括一个一阶源者。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父母的死去，他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股源星之息涌入他的体内，不过因为没有有效的控制，这股能量并没有形成圣穹，不过他的身体素质也因这股能量而变得强大。

这是陈讯特地为陈文寻找的对手，他们不惧怕失败，名声什么都是虚假的，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带领家族变强的人，而连一个凡人都无法战胜的人只配活在家族的最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