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望长夜 第14章 木傀术

“怎么回事？”李旬念来不及悲伤，第一时间握住匕首，凛冽的目光比他手中的刀更令人胆寒。

“正常现象。”大壮背对着李旬念，惬意地躺在石板上，“忘了和你说，这个山洞有个毛病，每天晚上不知怎么的，那水里就会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光，如果直视那道强光，还有可能会失明一段时间，估计应该是那源星之息搞的鬼，不用理。”

李旬念看了他一眼，那惬意的状态便已表明那发光物体并没有危害，所以李旬念便大胆向前走去。

看向水面，光芒已经黯淡，只剩下点点弱光渗出水面。

“这东西？”

李旬念无法透过暗沉的水面看清下面的东西，但既然这东西没有危险，加上他的开源被这玩意打断，因此李旬念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是什么呢？”

李旬念心一横，直接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咋了？”大壮被这突然的水声吓了一跳，他坐起来一看，周围哪里还有赵二的身影，“喂，赵二，别玩捉迷藏啊，我害怕啊。”

水体还算清澈，加上李旬念水性不错，因此在水下，他能够很清楚看清周围情况。

发光物体在水底，大约有两米深，李旬念反握小刀，谨慎向下游去，虽然大壮这家伙说水里发光物体没有危险，但不保证那家伙心中藏鬼，所以李旬念始终对其有所防备。

妈的，打断我开源，要是让我抓到你，我非把你挫骨扬灰！李旬念心中骂道。

透过细小的浮游生物，李旬念看清了水底下的东西，那是一堆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石头，幽幽的白光仿佛来自月亮，在深暗的水中有着几分调和之感。

没有源者的体质，李旬念就连憋气时间也不如从前，他随手抓了几个最亮的石头，便立马往上游去。

“旬念哥啊，大爷啊，你这次又玩的那样啊。”大壮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李旬念，气不打一处来，“我是说那些光没有危险，可没有说下去没危险啊，你这样……”

“你看我死了没？别老是大惊小怪，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李旬念无语，将手中的石头摊在地上。

燃起的火堆早已熄灭，昏暗的环境下，这堆石头的光芒更加璀璨，有着宝石之色。

“这些石头是？咋还会发光。”大壮挠挠头，拿起一块把玩，以他凡人的视野来看，这块发光的石头与其他石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星光石，一品源星圣物，如果用源星之息催动，会爆发出能够令人短暂失明的强光，常会出现于暗无天日之地，物极必反，光明是万物之本，这山洞长年累月都处于黑暗，而世界不可能扔下任何生灵，哪怕是水中的孑孓，它们也需要活着，加上浓郁的源星之息，也就导致这些普通的石头成为了圣物，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茫，好让其他生物能够生存下去。”李旬念淡淡地说，眼中带着朝圣者般的虔诚，虽然这几天的凡人生活让他对源者心生怨恨，但他并不怨恨这一根源的源星之息，他在原先家族所接受的教育中明确，任何人都必须尊重源星之息，它让这个世界有了绝望与黑暗，但同时也带来了希望与光明。

“这样啊。”大壮听的不是很懂，“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很值钱吗？”

“一个石头大约相当于五个源星石。”李旬念说着，拿起一个最纯净的星光石打量起来，而这石头在他手中所散发出的光芒则变得更加强烈，似乎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这也证明了李旬念心中所想，“这星光石是因为和我体内的那一缕源星之息产生了共鸣，相当于是我催动它爆发，这可真是难见啊，一个凡人催动源星圣物，可惜了，这奇迹发生在了不该发生的时间。”

李旬念还算乐观，既然开源仪式失败，也就代表着这是上天对于他的考验，不然一路畅通无阻的话，他这源者的实力或许和凡人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五个源星石。”大壮掰着手指算，“一个源星石就相当于是十斤大米，那五个源星石不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口粮？！”他大喜，可下一秒，他便听见噗通几声，李旬念竟把其余星光石全部丢进了水里，“你这是在干嘛！”

大壮崩溃，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散发着光亮的石头沉入水底，可惜他不会游泳，不然他一定会跟着跳进去。

“世间的平衡不允许被打破，你也不想这一小生态因你的贪婪而灭绝吧。”李旬念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实际上，他并不是这样想的，适合星光石生长的环境在这片地区并不多，而且其中大多数应该都是无人踏足，也就是说，他手中这个源星圣物可能是扶桑宗的第一个，那么在以后陷入危险之时，这星光石或许就会有着扭转全局的能力，所以他当然不会让其他人拿到，也就找了个高尚的借口。

“你说得没错，真没想到，小赵，你还挺有爱心的嘛。”大壮笑笑，拍拍身上的尘土，“你快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吧，别着凉……”说着，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你穿我的，早点睡，你明天不还要出去吗？”

“免了免了。”李旬念摆摆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露出壮实的肌肉，随意找了个没有虫子的地方，席地而睡。

……

金黄的余晖缓缓落下，本就死寂黑暗的森林变得更加压抑，周遭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吼，让这群本就懦弱的凡人更加提心吊胆。

杨立蜷缩在火堆旁，听着野兽的低吼，他的双腿颤的厉害。

因为过于匆忙，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庇护所，便只能在路边随意搭建出篝火，好让自己不被黑夜吞噬。

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把染血的石刀，那是同伴的血，他原本并不是孤身一人，但是因为几株芝灵草，二人最终选择拔刀相向。

“别来找我麻烦，别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想这么做。”杨立哆哆嗦嗦道，温热的鲜血溅在手上，滑腻腻的，恶心、让他反胃，以致其心生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换平时，哪怕只是杀一只鸡，他也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可现在竟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手中逝去，甚至于他担心起会不会遭到那个可怜人鬼魂的报复。

夜黑的透彻，这片森林上方所笼罩的乌云几乎遮住了所有星辰，这是以往都不会出现的情况，或许是这片森林上腾起的死亡云烟与他心中的恐惧一样庞大，遮住了所有生的希望。

“我一定能成为源者的，这样我爸妈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杨立在心中暗暗为自己加油打气，企图靠这样缓解压抑的情绪。

可忽然的，旁边低矮的灌木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环境中宛如魔鬼的低语。

“谁？！谁在哪？”杨立被吓了一跳，猛地反握石刀，向着那片低矮的灌木看去。

灌木丛内的生物并没有回应，但是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人穿过树叶的摩擦声，两个呼吸后，一个老虎头缓缓探了出来，目光猩红，百兽之王的面庞仅是看一眼便让人生畏。

但杨立却没有后退，因为这个老虎头并不在它应在的地方，而是在一个人的手上。

赵青崖提着老虎头走出灌木丛，夜幕与火光的交相下，他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诡异，杨立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眼前这个人并不像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师兄，而更像是一个敌人。

“青崖师兄，你……你怎么在这？”杨立声音发颤，虽然眼前赵青崖所带给他的敌意很大，可他还是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石刀。

“这只老虎在半个时辰前就盯上了你，如果我再不出手，两分钟后，我保证你的下场和它现在的下场一样。”赵青崖轻描淡写地说，将老虎头往火堆上一丢，顿时，浓郁的肉香味飘散开来，同时伴随着老虎的体味，这股味道在这样的森林内散布很快，起码在两个时辰内，将不会有任何野兽造访此地。

“这……”杨立脊背发凉，他根本没办法想象在半个时辰前有一只凶猛的野兽一直跟在身后，那种画面，仅是说说便让他双腿发软，对上一只老虎，别说是一把石刀了，哪怕是拿着宝剑估计也没办法对抗，“谢谢，谢谢青崖师兄的救命之恩。”

“不，这不是救命之恩，开源仪式本就是这个世界对你的考验，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你。”赵青崖淡淡地说，眼中闪烁出杀意。

“啊？”杨立愣住，“师兄你的意思是？”

“简单来说吧，你本就应该死在这只猛虎嘴下，但现在猛虎死了，所以你得死在我的手下。”

说完，赵青崖抬手，他的手掌顿时变为和树木一样的物质，同时五个指尖急速生长出翠绿的藤蔓，向着杨立而去。

“青崖师兄？！”杨立望着那些带着冰冷杀意的藤曼，竟没有逃跑或者是反击，或许是出于对源者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他连举刀相向的勇气也没有，眼神中是涣散的希望，他竟就这样看着藤曼来到自己面前。

藤曼刺进他的双眼，刺进他的瞳孔，这些肆意生长的藤曼竟将杨立作为提供营养的容器，每片翠绿的叶子贪婪地吸收杨立体内的生命源质，不消片刻，藤曼在他的七窍中盎然生长而出，他血色的皮肤枯萎下去，变得像是枯死的老树。

赵青崖收回藤曼，杨立也早已在这过程中失去了生命，但他没有倒下去，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变成了一个木人，一个只会听从赵青崖命令的木人傀儡。

二品源星圣物，木傀术，通过藤蔓将源星之息注入进他人体内，将他人转变为只服从于自己的傀儡，因为这一过程不能有太强烈的反抗，所以通常只对凡人有作用，与溪木村王叶所使用的源星圣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又收获一个，今天第四个，看来的确有必要清理一下这森林里的野兽，把我的猎物都捕食的差不多了。”赵青崖摇摇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那是李旬念和大壮的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