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望长夜 第109章 黄泉摆渡

“啊！”

那个少年猛地尖叫，血点溅在了他的脸上，而且这血不是温热，而是冰凉的，就如同寒冰一般刺入他的身体，让他浑身发颤。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以及那个被砍头之后却不会流血的怪物，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这感觉很奇怪，是那么的不真实，这些是在凡人中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凡人的世界不应该只有衣食冷暖吗？

是幻觉吗？或许现在自己还在家里躺着睡觉，只是在坐着一个不会苏醒的噩梦。

可这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的，刚才那个还在身旁架着他的人已经沦为了尸体，那个家伙明明是这么强大，他的手就仿佛有什么魔力，能够一直发射自己看不到的能量攻击，而就连这样的强者都会死，那更不用说是自己这个凡人了。

趁着所有人都在与敌人作战的时候，他猛地跑了出去，跑进那浓郁的血雾中，他知道或许进去也是死路一条，可强烈的求生欲不允许他坐以待毙，他不想死，他想要活着，他的家中还有年迈的父亲，他的家人还在等着他。

“啊，不要！不要杀我！”

很快，血雾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那个少年甚至没有逃出去五秒钟就遇到危险，而且是最凄惨的死法，因为他的惨叫从未停止，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韩愈他们才发现了哈维亚已经死了，他们没有看到是谁杀了他，但是看着情况，他们并不认为是怨灵，哈维亚虽然胆小，但是他的实力还是在线的，他不可能会这么快死去。

“小心点，怨灵中有其他生物，阿米尔，保护好史官！”韩愈低吼道。

然而，就是他这说话的间隙，一个手持流星锤的大汉便从血雾中猛然袭来，他足有六阶修为，那流星锤足有千斤重，随着他的挥动，韩愈脚边的土地顿时陷下去，更是掀起万丈土尘。

韩愈上挥出一道剑气，可没有任何用，这个皮糙肉厚的大汉可是六阶修为，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杀死的，剑气打在他的身上甚至没有造成一处伤口。

这壮汉又一次挥动流星锤，这一次直击韩愈的脑袋，这猛烈的一击哪怕是召唤出冰墙也绝对不可能抵挡。

“啊吼！”

千钧一发之际，石坚直接化为恐沸猿，挡在了韩愈面前，流星锤砸在了他长着坚硬黑毛的双臂，按常理，这样的攻击他应该能够很轻易抵挡，但当他们进入血色之地之后，一切都变了，他的恐沸猿力气变弱，他整个人更是后退了近三步，才堪堪抵挡了这一次攻击，然而，他的双臂也因这一次而变成血肉模糊。

“啊吼！”

石坚挥动两拳猛地砸在这大汉脸上，这两拳用近了他的全力，可仍然是没有一点用，这汉子竟纹丝不动，甚至还再次挥动起流星锤，而这一次，石坚不可能抵挡的住，他必死无疑。

但他做的已经够了，他为韩愈拖得足够多的时间，韩愈将全部源星之息汇聚在剑刃之上，随后以全力将凛冬之刃刺进土地。

轰隆！

土地在颤抖，寒气在冰刃一路蔓延，韩愈面前土地上所站着的一切怨灵统统都被冻成冰雕，随着他再次挥出一道剑气，所有冰雕都成为齑粉，包括那个汉子。

他是六阶源者又怎么样？在韩愈面前，他什么也算不上，哪怕是在这墓穴中吸收了百年的源星之息，他在韩愈面前也就是一个垃圾。

他可是他韩家寨拜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天之骄子，他的天资可是被库汗这个见多识广的七阶源者都认可的，可以说，在六阶这个境界，除了少部分像是钟岩这种更加不要命的天之骄子，他不可能会输。

后面，林思言也在奋力抵挡怨灵，换以前，她或许会想着就这样死去，或者是趁机发动雷暴攻击韩愈。

在这种情况下，她确信，如果自己这么做，那么这几人一定会死，但她并没有。

这没有什么用，真的能够杀了这些人，她也一定会死在这里，可那些侥幸在这件事情上活下来的天羽国的子民呢？

一定会有人活下来的，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躲着，忍受着饥饿与寒冷，苦苦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能够保护他们的国家再次建立起来。

但是在这个世界，这个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他们会死的，饿死，冷死，甚至是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看到远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然后就被这股力量的余威所湮灭。

这就是没有庇护所的凡人所会经受的一切，林思言的母亲的一生为了天羽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这一切，她的父亲也是，所以她也理所应当完成这一切，让所有凡人能够在一个强大的国家安居乐业。

她不能死，她要重新建国。

李旬念那天的话就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股让人难以怀疑的魔力，他问林思言等她想做的一切都完成之后还会想要做什么，就好像他一定会帮助她完成这一件事一样。

尽管这个不死者是她身上所发生一切悲剧的主导者，可要想复国，要想复仇，她就必须依靠这个家伙的力量，她只能相信他，毕竟这是父亲也认定的人。

“雷暴！”林思言低吼，她的力量中夹带着愤怒。

雷电的力量几乎充斥她的全身，就连瞳孔也闪烁着璀璨的火花，随着她奋力向两边倾泻能量，顿时，整个墓地都四处都传来霹雳巴拉的声音，接着是无数怨灵倒地的声音，短短片刻，一行人周围的怨灵几乎都被消灭殆尽。

虽然这只是一个三品圣物，然而，林思言用尽了她体内的所有源星之息，没有任何保留，这是带着赌气意味的，因为这样的攻击会让她在短时间几乎失去所有攻击手段，让她无限趋近于凡人。

可她浑然不顾，闪电的能量仍在喷发，四周围暗紫色与绯红相加，一时间，暗紫色竟占据了上风，血色的能量竟产生一丝惧怕。

可忽然的，雾气中有一人如鬼魅般袭来，他的身形很不易察觉，因为他的下半身是一片虚无，而上半身，又近乎与周围的雾气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就导致其出来的时候，竟无一人发现，而林思言则专心于用雷电击杀那些怨灵，也丝毫没有发现这个人。

他亮出一把寒刃，上面还带着鲜血，这是哈维亚的血，就是他将哈维亚杀害的，现在，他将寒刃对着林思言，以迅雷之势袭来，而周围的人，要么就是深陷苦战，要么就是没有注意到。

他们脚边的哈维亚的尸体已经化为了一滩绿色的血水，这把寒刃上面附着了圣物的力量，这是用死人炼化出来的圣物，只要沾到身上，除非要高阶修为进行抵抗，否则，必死无疑，其死亡的过程，也将会是漫长且痛苦。

以林思言这个修为承受这一击，她必死无疑。

“你在害怕，你在害怕死亡，你身上的害怕更加令人兴奋。”那个人的声音宛如恶魔低语，“去死吧。”

噗嗤！

一声闷响传来，李旬念的手被捅穿，连带着腹部一起，透骨的寒凉涌入他的体内，带着一股腐烂的力量。顿时，李旬念只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身体已经麻木，完全不听使唤，甚至于，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还有那半边的身体。

可哪怕是这样，李旬念握住寒刃的手也不松开，就这么死死抓着，目光冷峻地盯着这个家伙，那目光中只透露着一个字，那就是死！

那个家伙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按理说，他所攻击的这个人只是一个界血者，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垃圾，根本不可能抗下他这一击，不用两秒的时间，对方就应该化为一滩血水死去才对。

可情况与本该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同，李旬念除了伤口在渗血以外，整个人竟没有什么事，就连那瞳孔所散发出来的神态都依然是威风凛凛，杀意兀现。

这一刻，这个偷袭的家伙就像是偷东西被发现的老鼠一样着急，那个凶光让他感觉到了害怕。

“去死吧！”韩愈猛地向他挥去一剑，直指他的脑袋。

“可恶！松开啊！”男人惊恐地大叫，可无论他如何拔剑，李旬念就是不愿意松开这个寒刃，并且更为恐怖的事，李旬念还用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力道之大，李旬念整张脸都有些变形。

而同时，韩愈的剑也即将落下，呼啸的风声已经传入他的耳朵，他深知被这一剑打成会是什么下场，眼见李旬念这个不要命的人还在死死抓着他的手，心一横，他又抽出一剑，直接砍断了自己的手臂，化为鬼魅钻入雾气之中。

见他逃跑，李旬念这才堪堪松开对方的断手，而他本人也因为伤势过重，无力地向后倒去。

“你没事吧！？”林思言接住了他，她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看到了那抹寒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若不是李旬念挡在了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死在这把剑下，“睁开眼睛，你不要倒下去。”

李旬念身上冷的可怕，虽然寒刃上的毒素并没有将他化为血水，但还是伤害到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浑身烧的厉害，又冷的厉害，眼前更是一片模糊，他所看见的一切都有一层重影。

“先不要理他，雾气中还有更多怨灵，你们注意好自己！”韩愈低吼道，他根本不害怕李旬念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毕竟对方可是不死者，他不会死，根本不需要为他来一些可歌可泣的情节，现在更需要在意是那个在血雾中伺机偷袭的家伙。

林思言这才想到李旬念的另外一重身份，可她根本做不到放下李旬念，因为李旬念现在还在喘着一口气，并且嘴中还在小声呢喃着什么。

“你说什么？”林思言将耳朵凑上去。

“不要……不要让我……死……”李旬念声音颤的厉害，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不要让你死！”林思言点点头，尽管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个少年说什么也为她抵挡了一剑，哪怕是这不足以弥补其所犯下的错误，可无奈，她最终是无法抛弃其内心多余的善良。

她将李旬念轻轻放在地上，捡起那个家伙掉下来的寒刃，一下又一下杀死靠近的怨灵，不让任何人靠近李旬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一边，韩愈在焦急地吼道，他已经杀了近百只的怨灵了，可雾气中仍有数只不尽的怨灵在靠近，这些怨灵几乎就仿佛杀不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怨灵仍然会出现。

血雾密不透风，其中不断有脚步声靠近，韩愈几人不仅要应对头顶飞来的岩石、火球等，又还要杀掉那些近身的怨灵，同时，因为雾气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他们还必须分出一部分心力来对抗他们，这让他们几乎已经筋疲力尽，最绝望的是，几人体内的源星之息几乎已经要枯竭，如果没有时间补充，他们今天必死无疑。

白虹那边正在控制地上的鲜血攻击，他所修炼的这个圣物名为血之歌，是六品圣物，能够操控一切能够看得见的鲜血进行攻击，攻击强度却决于其血液主人的自身修为，而地上哈维亚尸体所化为的血水正好为他所用。

而且这个圣物有另外一个特点则是其可以通过血液来分析流血家伙身上所拥有的圣物以及修为，而刚才那个偷袭的男人自断一手的行为无异于是暴露了自己。

白虹立即操控鲜血飞来，他用手沾了沾，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黄泉摆渡，五品圣物，能够操控那些死去的人的怨灵进行战斗，这些怨灵不是我们召唤出来的，是他。”白虹闭着眼睛，通过血液，他能够感受到那个家伙的存在，对方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雾气中等待着一个进攻的机会。

但是，他已经不再身处于黑暗之中了，白虹看到了他，他看到了一个同样阴险的家伙。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