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望长夜 第102章 古墓

这些血痕断断续续的持续了近五公里，最终，他们在一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停了下来，周围没有一点建筑物，也看不到一点人烟，这样的地方根本不像是那些疯子会待的地方，毕竟在没有生灵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失去了快乐的源泉。

“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诱饵，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所以将我们引来这里，好给自己争取逃跑时间？”石坚猜测，左右望望，他咋看咋不对，血迹到这里就停下了，如果真的像是西德所说的那样有这么多人，那些人呢？一瞬间全部人间蒸发了？

“我没办法解释，但他们不可能会这样做。”西德摇头，“如果有仇家找上门，只会让这些疯子更加兴奋，而且就凭借他们的修为，杀死我们并不是难事。”

韩愈也赞同西德的说法，可他没办法抛弃现实因素，事实就摆在这里，血迹消失，可周围却看不到任何一点踪影，“可人呢？难不成他们升天了？”

“不是升天，是下地了。”李旬念接过话茬，他俯下身子，捻起一小撮泥土，有些泛红，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些有些枯萎迹象的草，“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个草原下有一座古墓。”

“古墓？”石坚困惑，“下葬不是你们中土世界的习俗吗？我们草原人要么是死在沙场上，死无全尸，要么是安然死去，然后进行天葬。”

因为他们的游牧生活，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生活太久，自然也就不可能将尸体葬在一个地方，这会让他们觉得死去的亲人觉得孤独。

“没办法，所以底下埋的人并不是草原上，而是中土人。”李旬念边说，边在这草原上仔细寻找，他在一本关于盗贼的历史书上看过寻找墓穴的方法，他并不清楚那伙人有没有这么聪明，但既然他们想要的东西在地下，自然会是些珍贵的宝贝，弄出大动静吸引到别人，又或者说是触发什么机关导致整个墓穴被毁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草原上的资源以及地理位置，中土世界有不少源者对这里虎视眈眈，在几千年前，他们发动了一场浩浩荡荡的侵略，加上在四季事件的帮助，中土世界的人赢下这场战争，你们草原人成为了奴隶，持续了近千年。”李旬念抬头看看石坚，对方脸上满是质疑，“这就是我们史官存在的意义，人们总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屈辱史，但你不得否认，你们引以为傲的战斗细胞，有一天被你们瞧不起的中土人碾碎，就连那个受我之命也是我们为了奴隶你们才研制出来的。”

“你懂的还真多。”西德笑笑。

“他说得是真的？”石坚还是有些不信。

“对，没有哪个人能够一直掌控一个地方，这个世界就是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状态运行的，总会有人崛起，成为一方枭雄。”西德还算坦荡，失败就是失败，就像他愿意作为一个奴隶接受那么多人打量的目光，“但同时，也会有人倒在历史的尘埃中，那位国君最终还是没有让他的统治千秋万代，至于是为什么，这我就不清楚了。”

“据说那位国君的修为始终无法突破上限，这就导致他的寿辰将至，可没有几个君王能够坦坦荡荡的离开皇位。”说到这，李旬念罕见的在平淡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嘲笑，“他举全国之力研究不死之力，其中不限于活人献祭等惨绝人寰的事情，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国家消失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国君所接触的东西就是那些疯子想要的东西。”

李旬念翻开一块刻意隐藏起来的草坪，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整个通道透着黑暗阴冷，格外瘆人。

“就是这了。”李旬念后退一步，“你们谁先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条通道深不见底，谁也不知道那头有什么，或许就像是请君入瓮一般，那头是几个拿着柴刀的疯子，只等着人一个个进来，将他们大卸八块。

“我想进去吧。”西德主动请缨，“我的族人在里面，虽然很看不上你们这些垃圾，但最起码的，你们与这件事情无关，我不想要害死你们。”

“不。”韩愈拦住了他，指着扎西，“你去。”

“我？”扎西一愣，“不……不行啊，韩哥，我……我去不了，我……”单单是看到这条黑暗狭长的隧道，他抑制不住的生出恐惧，他甚至能够听到这条通道后那些疯子的狂笑。

忽然的，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扎西当即疼到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啊！不要！停手啊！”

“你？”西德震怒，但石坚立即挡在他的面前，他只能将握紧的拳头松开，低声下气地说，“韩愈，我求你了，他只是一个垃圾，你让他下去没有任何一点意义，哪怕是遇到一点事情他都没办法处理。”

“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垃圾，所以我才会让他下去，你不行，因为你身上的价值远比他要多得多，我不可能拿你去冒险。”韩愈语气冰冷，心念一动，便解除了扎西身上的痛苦，“下去吧，你只是一个奴隶，我会出现在这只是为了我想要的东西，别分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明白，我明白。”扎西捂着心脏，颤颤巍巍地起身，面对这个幽暗的洞口，他深吸一口气，“西德族长，很感谢你平时对我的栽培。”

就像是吟游诗人常常描述的那样，英雄为了拯救世界，需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扎西最后抬头看看天空，仿佛即将会迎来自己人生故事。

他毅然决然的走向盗洞，若不是其发颤的双腿，还真是一副若有其事的模样。

韩愈看着手臂，只要皇冠的光泽黯淡下去，那就代表扎西死了。

“韩哥，我待会就不需要下去了吧。”哈维亚试探性地问，想起铁罐里的那个脚掌，他就忍不住的冒冷汗。

“怕什么，现在只是几个疯子，过几天，我们可是要去疯子的老巢。”石坚一脸淡然，“就这点程度都没办法接受，到那里，估计你胆子能给吓破。”

“这不是因为……”哈维亚欲言又止，他现在是真想要拒绝韩愈的计划，见识到这些疯子的手段过后，他都不敢想象血色之地里还会有多少恐怖的事情。

“让他留下，和林思言一起。”李旬念说，“他们下去帮不了我们的忙，只会拖累我们。”

你是想要保护这个女孩吧……韩愈看出他的心思，不过在这种局面，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便没有拒绝，说道，“哈维亚，你去把马车开来，顺便买两个人类奴隶来。”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李旬念绝对不可能跑出他的手掌心，只要他想要靠自杀做事，那也一定会先被他抓住。

等了近五分钟，盗洞内传来了扎西的声音，声音很模糊，但听语气，不像是有危险。

韩愈低头看看手腕，皇冠依旧充满光泽，他向石坚点点头，几人便按照顺序依旧进洞。

这条通道狭长，因为源者的强大，他们的墓室远不会像是凡人一般局限于表面，根据墓室主人的强大，墓室的深度通常都有百米。

“我们现在就像是一条蠕动的蚯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地底下根本没有什么墓穴，只是那些疯子想要举行什么地底派对，你知道的，疯子的思维常常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石坚走在前头，心态乐观。

“如果你真的很有空的话，那我建议你最好思考一下待会如果有人在尽头释放圣物，你要怎么逃跑。”韩愈嘶声说道，这些逼仄的通道让他感觉到十分不安。

好在一路安全，爬了五分钟，他们便来到了一间密室，扎西已经靠着圣物点亮了这里，他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看到他们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墓室不大，周围有很多陪葬品，但没有圣物，都是些只有史学家会喜欢的收集品，且周围依旧没有一点关于那些疯子的踪影。

“他们人呢？”石坚左右看看，这么一间密室基本就是一眼看完。

“我不知道。”扎西指了指周围几条通道，“这些地方通向几个房间，我都看过一遍了，他们不见了。”

“嗯？”石坚读读童谣，“你的意思是说，那十几个疯子，加上你们部落一群人在这么小一个地方不翼而飞了？你最好能够保证那些不是人，而是土拨鼠，不然我一定会弄死你。”

扎西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而西德则是满脸焦急，虽然在草原上，他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对于这里的大小福地他都有所了解，但这个墓穴可还从未出现在那篇历史记录上，所以他也没办法搞清楚那些人究竟去了那里。

“这群人的目的既然连你都不清楚，那很显然，他们想要找到东西必定很稀有，最起码的，我们不会这么容易跟上他们，但我认为，这并不会使他们的陷阱，外面的血迹是有人想让我们跟着过来。”韩愈看向李旬念，“史官，你有头绪吗？”

李旬念没有回话，从一下到这个墓室时他就走过每一个通道，两间耳房没有一点痕迹，主墓室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棺椁，两边有很多珠宝，但都是些在源者眼中的垃圾。

“按我说，这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消失的国家，这就是一个从你们中土世界逃难来的落魄子弟，带着无用的装饰品。”石坚摇摇头，觉得无趣，“现在只能祈祷我们回去的时候扎西能够帮我们守好墓穴口，不要让那些蛇虫爬下来，我可不想和它们迎面撞上。”

李旬念不管这家伙的置疑，手在长着苔藓的砖石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个血迹绝对不可能是陷阱，李旬念了解这些人，万道宗的史书上对于这些家伙的描述很详细，如果这些疯子的最终目的是想要李旬念几人的性命，那他们绝对会选择一个更加盛大，又或者说是更加血腥的方式，而非是将几人引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墓穴，然后在外面往里面灌入毒气什么的，以他们的修为与性格，他们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相信这个墓穴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结合历史来说，这一切都说得通，那位君王为了寻找长生不死之道，与绝大部分的君王一样开始寻仙问道，又或者建立那些无用的祭祀台与精神图腾，使得整个国家的财力在短短时间内急转直下。

而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触碰到了不死的秘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这个国家之后就消失在了历史中，李旬念以为这一过程很快，毕竟按他的想法，这位君王或许就是在这一过程中触犯到了万道宗，从而被灭口，但实际看来，这个过程并不算快，甚至这有可能不是因为万道宗，毕竟那些杀人狂魔是不可能让接触秘密的人活过一天，可这位君王还有空为自己建造了一个陵墓。

就是李旬念现在所处的这个陵墓，当然，这只是表面，他断定，那位君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一个这个世界未知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改变世界，却无法让他活下来，所以他要隐藏起来，不要让自己一生的心血落得其他人手中，而这个陵墓就是他的障眼法，而就是因为他那时的劳民伤财，使得他所建造的这个虚棺甚至都没办法足够真实，他没有足够多的财宝让别人相信这个虚棺就是真正的主人。

这一切不是李旬念的猜想，因为不会有人蠢到带一些金银珠宝从中土世界来到草原上就只是为了建造一个陵墓，孤独的葬在这里。

忽然的，李旬念皱紧眉头，手也停了下来——这块石砖的感觉不对，上来的青苔痕迹很轻，并且与周围严丝合缝不同的，这块砖的四周有细微的缝隙。

李旬念刚想用力按下，一旁的韩愈便拦下了他，他也意识到了这个石砖一定会带动某个机关，但是不确定是暗门还是陷阱，所以他断然不能让李旬念承受风险，心念一动，后面的扎西便老老实实的走了上来。

他咽了一口酸水，用力按下石砖，随后又猛地收回手，连忙后退，生怕会突然射出一根利箭刺穿他的脑袋。

随着咔咔几声，旁边的那面石砖随之分开，这次仍是一条向下的通道，但是不再那些简陋，而是石质台阶。

扎西点燃火把，可还未等火光照向四处，他便猛地尖叫一声，手中火把应声落地。

随着火光照在地上，石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他的表情极为的惊恐，两边还带着泪痕。

“这是……这是我们部族的人……”西德咬着牙，那个头颅就这么死死看着他，仿佛在质问这个首领。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韩愈看着这条深邃的通道，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但好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