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
季司淇走了出来。
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整个人弥漫着一种权势淬炼出来的强大气场。
说人话就是有钱有势有底气。
作为利时集团的总裁,他年仅三十岁,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长着张极为英俊冷峻的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
季家三世同堂,身为第三代长孙的季司淇备受期望,是家族用最严苛的标准,从小规训出来的继承人。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仿佛用标尺量过,所处的高度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出办公室后,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先掠过梁暮,他最信赖也最得力的的秘书。
然而今天,季司淇的视线在触及梁暮身影的瞬间,难得地停顿了五秒。
珍珠白的西装套裙,在顶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她平日非黑即灰的着装截然不同。
剪裁利落的线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平日被职业装刻意模糊的窈窕曲线。
像株白玉兰,清冷又夺目。
季司淇向来严谨自律的心底,产生了微妙的感觉。
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今天的梁秘书有些过于美丽。
这时,孟思斯端着终于做好的咖啡,紧张地迎上去。弄咖啡机耽误了会时间,她的脚步有些急:“季总,您的咖啡……”
变故发生得突然。
孟思斯不知是绊到地毯边缘,还是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身体猛地前倾。
那杯美式脱手飞出。
哗啦!
深褐色的液体在空中泼洒开,咖啡香味四溢,精准地溅上了季司淇胸口及腰腹的衣服上,还有地面铺着的羊毛地毯上。
杯子骨碌碌地滚了几圈,竟然没摔碎。
空气瞬间凝固。
在咖啡泼溅而来的时候,季司淇的瞳孔有瞬间的收缩,并非惊慌,而是遭遇意外冒犯时的本能不悦。
他挺拔的身躯纹丝未动,甚至连下意识的闪避都没有。
季司淇垂眸,视线先落在自己西装上迅速洇开的污渍上。
那深褐色的痕迹,在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蔓延,与他的严谨形象形成尖锐对比。
他不由得皱起眉,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倒不是心疼衣物,而是秩序被打破时心生不耐。
在他的世界里,这种低级的失误不该发生在工作时间,更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随即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孟思斯脸上。
那眼神冰冷,却没有怒火。
带着压迫感的审视,无声地传递着质疑。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因他此刻沉默而冻结。
孟思斯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工位上的同事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梁暮。
梁暮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位,抽出棉纸巾,为季司淇吸拭胸口处明显的湿渍。
从胸口位置向下,手沿着西装的纹理仔细擦拭,动作轻柔又认真。
她的思维完全沉浸在如何最大限度减少污渍残留,以及后续需要立刻安排的应急措施。
季司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紧绷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鼻尖萦绕的也不再是咖啡的苦涩,还有她身上清浅的茉莉花香,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气息。
他有几秒放空地想着,梁秘书换香水了。
在此刻近距离的接触下,方才心底激起的涟漪似乎又悄然扩大了一圈。
季司淇发现自己很难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污渍本身。
当梁暮的手停留在自己腹部时,他垂下的眼眸微动,视线落在了她迅速泛红的耳根上。
苍天垂怜,梁暮本来只想着及时止损,用纸巾拯救霸总的昂贵西装。
结果越擦越不对劲,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之下,那坚实而分明的腹肌块。
没想到工作狂还能抽空去健身……
理智瞬间回笼。
她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越线来到了一个过于私密和敏感的区域。
这早已超出了秘书职责的范畴,更远远越过了他们之间应有的安全距离。
刚才的桥段,差点让她大脑宕机,神智在此时迅速回笼。
梁暮的手如触电般收回,“抱歉,季总。”
季司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抹慌乱。
这些许的失态,发生在他这位向来冷静自持的首席秘书身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略显窘迫的梁暮。
沉默本身就带着无形的压力。
却因为刚才的事,又似乎多了些其他意味。
周围人的呼吸清晰可闻,个个低着头不敢看过来。
梁暮都以为自己要被说一顿了。
季司淇却是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打破了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无妨,这不是你的问题。”
梁暮松了口气,赶紧道:“季总,休息室衣柜有备用西装,董事会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您需要先换衣服吗?”
询问式的提议,显然早已打好腹稿,
季司淇低垂着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能感觉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头发齐整地挽在后脑勺,露出她白皙优美的脖子。
甚至,他闻到茉莉花香愈发浓了。
季司淇没有动,也没看旁边吓傻的孟思斯,只对梁暮简洁地吩咐:“地毯。”
梁暮立即领悟含义,转身退后两步到正常社交距离,然后视线落在那片狼藉上。
寻翻过往,她脑子里很快就浮现出对策。
“利时总裁办外间铺设的地毯,是土耳其whSd家族手工定制的,这块地毯购入价折合人民币十七万。”
她顿了顿,视线转向面无人色的孟思斯,“粗略估计清洁和损伤修复费用,大概抵你半年实习工资。”
孟思斯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泫然欲泣。
梁暮却已不再看她,直接通过内部通讯连接人事部。
“我是梁暮。总裁办实习生孟思斯造成的财物损失,记在我部门督导预算项下,按流程本月从我奖金扣除。”
她说完便切断,没有丝毫犹豫。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将一场可能演变为总裁震怒和新人滚蛋的闹剧,强行压制成了内部流程问题。
季司淇探究的目光落在梁暮脸上。
她依旧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仿佛刚才损失的不是她数月的奖金。
“处理好。”
他最终只丢下这三个字,转身走向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