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破格者 第155章 新纪元的黎明

“神骸王座”之上，王羽五人尚未来得及喘息，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们脚下的平台为中心，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所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议会殿堂”的残余结构，并穿透空间屏障，涌向外部的广袤星域。

首先产生变化的是他们所处的这片废墟空间。那些飘荡的法则碎片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加速了消散的过程，化作点点萤火般的光粒，融入虚空。而那些由王羽重写的新生法则脉络，则如同汲取了养分，变得更加清晰、稳定，散发出的温暖金光逐渐驱散了废墟中残留的冰冷与死寂。整个空间不再给人压抑的“囚笼”感，虽然依旧破碎、奇异，却透出一股“允许生长”的宽松气息。

紧接着，远处那一直如同背景般存在的“万象之晷”投影，其原本稳定而规律的光芒骤然变得紊乱、明灭不定。晷面上那些精密运转、象征着无数世界命运的纹路开始扭曲、断裂，最终，整个庞大的投影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强行扯断的嗡鸣，光芒彻底黯淡下去，随后如同烟雾般缓缓消散于无形。

“织网……停止了。”露娜虚弱但肯定地说道，她的感知虽然受损，但仍能捕捉到那种无所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编织”与“观测”之力，正在如潮水般退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五人——尤其是王羽——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直笼罩在多元宇宙层面、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归档”压力，消失了。仿佛一把悬停在无数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这一刻悄然撤去。

***?***?***

星海之中，惨烈到极致的战场。

抗争派联军的防线早已千疮百孔，残余的战舰十不存一，如同风暴后漂浮的残骸，仍在凭着最后一口气，向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敌人倾泻着微不足道的火力。老将军的旗舰伤痕累累，护盾早已过载失效，舰体上多处燃烧着无法扑灭的异种能量火焰。

掠魂者的幽能舰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发动了最后的总攻。编织者的法则造物军团再次开始扭曲空间，准备进行最后的收割。古神的触须在战场边缘缓缓收缩，似乎也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绝望，已如冰冷的钢铁，扼住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喉咙。

就在这最后的毁灭即将降临的刹那——

所有“掠魂者”舰船的动作齐齐一滞，它们舰体上那贪婪吸食灵魂的幽光骤然变得混乱、黯淡，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令源，甚至开始相互冲撞、误击。

“编织者”的法则造物军团则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那些扭曲空间的几何结构体瞬间僵直，随后纷纷崩解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于虚空。

战场边缘，那令人疯狂的“古神”低语与混沌阴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悄无声息地迅速褪去、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敌人……崩溃了？

残存的抗争派战士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传感器读数。

短暂的死寂之后，旗舰通讯频道里传来了观测官带着哭腔却又狂喜到变调的呐喊：“能量读数暴跌！敌舰失去统一协调！‘织网’主导的法则压制……消失了！消失了！！”

老将军猛地从几乎被震裂的指挥席上站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主屏幕。屏幕上，那原本代表“万象之晷”的、令人绝望的高能信号源，此刻已经彻底熄灭。而原本如同铁壁般合围的敌军，正在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甚至开始自相残杀、无序撤退。

“是他们……他们成功了！”副官激动得声音颤抖。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老将军的心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与绝望。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命令传遍所有仍在抵抗的舰船：

“所有单位！敌人已溃！追击残敌，扩大战果！我们——赢了！！！”

“赢了！！！”

“守望者倒下了！！”

“自由万岁！！”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爆炸般在残存的舰队中迸发。疲惫不堪的船员们爆发出泣血般的欢呼，伤痕累累的战舰用最后一点能量追逐着溃逃的敌人，虽然力量微薄，气势却如虹。

冰冷的星海，第一次被属于凡人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声浪所撼动。

***?***?***

通过某种残存的法则链接，“看到”或“感知”到外部战场逆转的王羽五人，心中最后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他们相互搀扶着，找到一处相对平整的“神骸”平台边缘坐下。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这片正在缓慢“愈合”与“改变”的奇异空间，望着远处那象征着旧时代终结的、已然消散的“晷”之虚影。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代价的隐痛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王羽能感觉到自己缺失了很多，但当他看向身边同样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同伴时，一种更深沉的、超越了具体记忆的“连接感”填补了那些空洞。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这就足够了。

“我们……做到了。”金雳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尝试活动了一下依旧颤抖的手指，眼中重新燃起了工匠特有的光芒，“虽然代价不小，但……新的材料，新的规则，有意思的挑战还在后面。”

凯兰微微点头，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部分锐利：“议会崩溃，‘织网’失效，但真空不会持久。残存的掠魂者，可能存在的其他古神势力，被解放世界各自的诉求与潜在冲突……秩序的重建，远比破坏要复杂得多。”

“谁敢再跳出来捣乱，俺就再把他的头按下去！”巴克瓮声瓮气地说，他试图捏紧拳头，却引得手臂上的裂纹一阵刺痛，但他咧开嘴，露出了标志性的、带着痛楚却依旧豪迈的笑容。

露娜轻轻靠在王羽身侧，低声道：“外面的星空……感觉不一样了。少了那份被时刻‘注视’和‘衡量’的冰冷，多了很多……‘声音’，混乱，但真实。”她失去了一部分广域感知的精度，却似乎对情感的共鸣更加敏锐。

王羽听着同伴们的话语，感受着他们或疲惫、或坚定、或期待、或忧虑的情绪，心中一片沉静。他抬起头，尽管【法则之眼】暂时无法看见，但他仿佛能“感知”到，从那崩塌的神座之上，从那松动的织网之外，一缕全新的、充满了无限变量的“光”，正照向无数世界。

他们赢得了战争，为无数被压迫的世界撕开了一道生路。

但他们知道，旧的、令人窒息的秩序已被打破，新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时代，正伴随着这“黎明”的到来，缓缓拉开序幕。

他们是“弑神者”。

他们也是这新纪元的……第一批“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