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大佬落我家 第30章 林凡的和事佬之道

晨曦并未给这间拥挤的出租屋带来多少暖意，反而将昨夜那沉重、压抑乃至带着血腥气的历史尘埃，照得更加清晰分明。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共工那绝望的哀嚎与通天那冰冷的剑意，无形的隔阂与历史的厚重感，让这方寸之地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林凡几乎是屏着呼吸，在一种极度小心翼翼的氛围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他先是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守陵人。依旧蜷缩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三件残器，沉睡着，但眉头紧锁，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在梦中依旧与倒塌的不周山和滔天的洪水搏斗。女娲娘娘坐在他不远处，手中捏着一团散发着温和生机的造化之气，如同编织一件无形的纱衣，轻轻覆盖在守陵人身上，抚慰着他那破碎而躁动的灵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长时间维持这种精细的安抚，对她如今的状态也是不小的负担。

另一边，通天教主如同化作了一尊冰冷的石雕，盘坐在瑜伽垫上，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但那种拒人千里的孤高与隐隐散发的锋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闭着双眼，但林凡感觉，这位爷的每一根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元始天尊则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背影挺拔而肃穆，不知在推演着什么。

没有人说话。沉默像是有千斤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让林凡这个唯一的“凡人”倍感煎熬。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两位圣人之间本就积怨已深，他这个“房东”兼“枢纽”，若不想办法缓和一下气氛，别说寻找新据点、探索回归之路了，恐怕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家”，下一秒就会从内部彻底分崩离析。

林凡心里叫苦不迭，但看着这死寂的局面，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想办法。他想起昨天元始天尊提及的，尽快寻找新据点以及通过女娲娘娘的作品换取资源的事情。或许……可以从这些相对“务实”的方面入手，先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几位前辈，早餐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他选择了最日常、也是最安全的切入点——吃饭。

没人理他。

通天如同未闻。元始依旧望着窗外。女娲全神贯注于安抚守陵人。

林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不气馁。他走到厨房区域（其实就是角落的电磁炉和小冰箱），一边翻找所剩不多的食材，一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冰箱里还有点鸡蛋和挂面，我做个鸡蛋面？或者……点外卖？昨天那家的小笼包和豆浆还不错……”

他故意将“外卖”两个字说得稍微重了一点，目光悄悄瞟向通天。他记得，这位剑道至尊对现代这种“浊气深重”但味道刺激的食物，似乎有着一种口嫌体正直的偏好。

果然，在听到“外卖”和“小笼包”时，通天那如同石雕般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睁眼，但林凡敏锐地感觉到，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那股无形压力，似乎减轻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有戏！

林凡心中暗喜，立刻趁热打铁，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用不大但足够让屋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嗯……小笼包肯定要来几笼，豆浆油条也不错，通天前辈好像挺喜欢那个香辣牛肉面的汤底味道，要不要再点一份？元始前辈口味清淡一些，南瓜粥和清炒时蔬应该可以……女娲娘娘好像对那个兔子形状的奶黄包挺感兴趣的……哦，还有守陵人……前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上了敬称，“他刚恢复一点，吃点清淡易消化的比较好，皮蛋瘦肉粥？”

他这番看似无心的“菜单规划”，其实暗藏心思。不仅照顾到了每个人的潜在口味偏好（他通过观察默默记下的），更重要的是，他将新来的、身份敏感的共工，也自然地纳入了“家庭成员”的日常关怀范畴，用一种最平常不过的方式，尝试着将他拉入这个临时的集体，淡化其“历史罪人”的标签。

女娲第一个做出了回应。她抬起头，看向林凡，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微笑：“有劳你了，林凡。简单些便好。”她的回应，等于默认了林凡的安排，也给了僵持的场面一个台阶。

元始天尊也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林凡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看依旧闭目不语的通天，最终落在蜷缩的共工身上，微微颔首：“可。”

两位圣人的表态，让林凡心中大定。他赶紧下单，特意多点了几份，尤其是通天可能喜欢的重口味菜品。

等待外卖的时间，依旧是难熬的。但有了“早餐”这个共同期待（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口腹之欲），气氛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了。

林凡决定再尝试推动一下“正事”。他清了清嗓子，对元始和女娲说道：“元始前辈，女娲娘娘，关于寻找新据点的事情，我昨天下午在网上查了一下，郊区有几个地方看起来还不错，有的是独栋的别墅，带院子，相对私密；有的靠近森林公园，环境清幽，人口密度小。我把资料都存在平板电脑里了，等会儿吃完早餐，能不能请二位前辈一起看看，参谋一下？”

他将“平板电脑”拿出来，点开了他事先准备好的图片和资料。这是一个具体的、需要合作完成的任务，能够有效地将大家的注意力从历史的恩怨拉回到现实的困境中来。

元始闻言，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开始浏览那些房产信息。女娲也暂时停止了对守陵人的安抚，凑过来观看。

“此地过于喧嚣，且监视严密，确需早日搬迁。”元始一边浏览，一边沉声道，“选址需考虑隐蔽性、独立性，最好能有一定空间布置简单阵法，隔绝窥探。此外，交通亦不能过于不便，便于林凡出入采购，以及……日后或有与其他势力接触之需。”

他考虑得很周全，既考虑了安全和修炼的需求，也考虑了现实生活的便利性。

女娲指着其中一处带有较大庭院、靠近山脚的别墅图片说道：“此处似乎不错，庭院可种植些花草。

林凡连忙点头：“娘娘说的是，我也觉得这处挺好，就是价格……可能比较贵。”他讪讪地补充了一句。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这时，一直沉默的通天，忽然冷冷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看来，女娲师妹的‘造化之作’，需尽快兑现了。否则，吾等连个像样的落脚之处都觅不到。”

他这话虽然依旧带刺，但却是首次对“卖画换钱”这个计划发表了看法，而且听起来……似乎是赞成的？或者说，是默认了这是当前的必要手段。

林凡心中一动，立刻接话道：“通天前辈说得对！我正准备今天就去联系一下那家嘉德艺苑拍卖行，咨询一下具体的流程。女娲娘娘，您看……我们是不是先挑选一两幅不那么显眼，但又能体现您道韵的作品去试试水？”

他将话题引向了具体的操作层面，让通天那句带刺的话变成了推动计划的动力。

女娲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吾那些随手之作，若真能换得资源，亦是功德。便由林凡你挑选吧。”她对自己的画作价值并无太多概念，全权交给了林凡。

“没问题！”林凡拍着胸脯应下，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同时也充满了干劲。有事情做，有目标追，总比大家干坐着回忆血泪史要强。

就在这时，外卖送到了。

林凡如蒙大赦，赶紧跑去开门取餐。当他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各种早餐在桌子上摆开时，那股浓郁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气息，终于驱散了不少房间里凝固的历史尘埃。

小笼包的蒸汽袅袅升起，油条金黄酥脆，香辣牛肉面的红油令人食指大动，南瓜粥香甜软糯，兔子奶黄包栩栩如生，皮蛋瘦肉粥散发着咸香……

食物的力量是强大的，尤其是对这些流落异界、暂时无法餐风饮露的至高存在而言。

元始和女娲优雅入座，开始用餐，动作依旧从容，但速度并不慢。

只剩下通天还坐在那里。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这位爷又闹别扭。他端起那碗特意点的、红油滚滚的香辣牛肉面，走到通天面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通天前辈，您尝尝这个？我特意点了香辣味的，汤底很够劲。”

通天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他没有看林凡，目光却落在了那碗色泽诱人、散发着霸道香气的牛肉面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钟，就在林凡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通天终于伸手，接过了那碗面，然后拿起一次性筷子，熟练地（看来没少偷练）搅拌了一下，挑起一大坨面条，“吸溜”一声，畅快地吃了起来。动作依旧带着残存的优雅，但速度明显比元始和女娲要快上不少。

林凡看着通天那“真香”的吃相，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能吃就行！能吃就意味着暂时不会掀桌子！

一顿气氛略显古怪，但总算顺利进行完的早餐，暂时缓和了屋内的紧张局势。

饭后，林凡收拾完碗筷，立刻拿出了女娲娘娘的那些画稿和塑像（小型的）。这些作品堆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虽然只是女娲随手的练习之作，但其中蕴含的造化道韵与超凡意境，依旧让这片角落显得灵气盎然。

“元始前辈，女娲娘娘，您们看，选哪几幅比较合适？”林凡虚心求教。他可不敢自己瞎选，万一选了个蕴含大道真意、太过惊世骇俗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糟了。

元始和女娲走了过来，开始审视那些作品。元始目光如炬，扫过一幅幅画作，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此幅《星辉草》，意境空灵，蕴含星辰生灭之道，过于深奥，恐引人窥探，不妥。”

“此《溪涧游鱼》，生机勃勃，道韵外显太过，易招是非。”

最终，他挑选了一幅《墨竹图》和一幅《山间晨雾图》。《墨竹图》笔法苍劲，竹影婆娑，蕴含着一丝“宁折不弯”的风骨与清幽之气；《山间晨雾图》则墨色氤氲，虚实相生，给人一种宁静致远、飘渺出尘之感。这两幅画道韵内敛，意境高雅，既不显得太过平凡，又不至于惊世骇俗，属于那种“懂行的人能看出不凡，外行看了也觉得好看”的类型。

“便以此二幅试水吧。”元始做出了决定。

女娲自然没有意见。

林凡小心翼翼地将这两幅画收好，又看向那些小型的粘土塑像。女娲随手捏的一些小动物，如憨态可掬的食铁兽、灵动欲飞的云雀等，也都活灵活现，蕴含着微弱的生机道韵。

“这些塑像……要不要也拿一两件去？”林凡试探着问。他觉得立体作品可能比平面画作更吸引人。

元始审视片刻，摇了摇头：“塑像承载道韵更为直接，且形态具现，更易引发关注，暂且不宜。”

林凡表示明白，将塑像小心放回。

确定了用于“启动资金”的作品，林凡感觉计划推进了一大步。他看了看时间，准备出发去嘉德艺苑咨询。

然而，就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跟几位圣人打招呼出门时，一直安静蜷缩在角落的守陵人，忽然又出现了异动！

他似乎从沉睡中惊醒，猛地抬起头，双眼不再是茫然，而是充满了原始的、如同野兽般的警惕与暴戾！他怀中的那半截“噬魂斧”碎片，再次散发出危险的血煞之气！

“水……感觉到了……污秽的水……在靠近！！！”守陵人嘶哑地低吼着，目光死死盯住了窗外某个方向！

几乎同时，通天、元始、女娲三位圣人也是脸色一变！

“是昨夜那魔物的同源气息！”元始沉声道，目光锐利如刀，“而且……不止一股！它们正在城市的下水道系统中穿行……目标……似乎是城市的水源？！”

通天豁然起身，眸中剑意冲霄：“阴魂不散的孽障！竟敢打此界水源的主意！”

女娲脸色凝重：“若水源被污，此城数百万生灵危矣！”

林凡闻言，顿时头皮发麻！对方竟然如此歹毒，直接对城市命脉下手？！

“前辈！我们该怎么办？”林凡急切地问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冲突了，而是关乎整座城市存亡的危机！

元始与通天对视一眼，这一刻，两人眼中似乎暂时放下了恩怨，只剩下面对共同威胁时的冰冷与决断。

“通天，汝剑意锋锐，善于攻坚破邪，留守此处，护住此屋及守陵人，以防调虎离山！”元始迅速做出部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此刻通天并未反驳。

“女娲师妹，随吾前去！汝之造化生机，或可净化污秽！”元始看向女娲。

女娲郑重颔首：“义不容辞！”

“林凡！”元始最后看向林凡，“你立刻尝试联系此界官府那个叫陈静的女子！告知她水源可能遭受超凡污染，让他们立刻启动应急措施，疏散民众，并……设法配合吾等行动！此事，需借助凡俗之力！”

林凡心脏狂跳，但知道此刻不是害怕的时候，他用力点头：“我明白！我这就打电话！”

刹那间，刚刚稍有缓和的局势，因为新的、更巨大的危机降临，再次变得紧张万分！林凡这个“和事佬”还没来得及享受片刻的安宁，就被推向了更大的风暴眼！

他的“和事佬之道”，在真正的灾难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此刻，他必须挺身而出，不仅是作为“枢纽”，更是作为这座城市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