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毙命,残存的鬣狼哀嚎着遁入黑暗,留下满地狼藉与浓重血腥气。短暂的死寂后,压抑的呻吟、粗重的喘息和劫后余生的哽咽打破了寂静。
“救人!快!”李响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顾不上自己手臂上深可见骨的抓伤,踉跄着冲向最近一个倒地呻吟的学员。那学员大腿被撕开一道恐怖口子,鲜血汩汩外涌,脸色惨白如纸。
“按住他!谁有干净布?快!”李响吼道,撕下自己相对完好的衣襟下摆。
“我…我这里有!”一个女学员颤抖着递过一卷密封的急救绷带——这是出发前陈静强行塞给每个队长的,当时不少人还觉得多余。
李响迅速而笨拙地进行压迫止血,动作远谈不上专业,却带着一种与死神抢人的狠劲。其他还能动的学员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帮忙,用短刃割开衣物,寻找伤处,用清水冲洗伤口,尽管双手抖得厉害。
石猛喘着粗气,一把推开还咬在他石锁上、死不瞑目的狼头,环顾四周。他看到王锋正单膝跪地,用未受伤的手检查一个昏迷学员的脉搏;看到赵强不顾自身灵力透支,再次催动土系能力,将松软地面硬化,铺上干燥树叶,做成简易担架;看到李狗蛋小脸煞白,却咬着牙,用他那微弱的、带着生机的九彩灵力,尝试覆盖在一个伤员不断渗血的伤口上,那血流速度竟真的减缓了一丝;看到张伟一边给自己胳膊上一道血痕撒上药粉,一边掏出笔记本,飞快记录着什么“群体攻击模式分析”、“狼王指挥链推测”……
没有抱怨,没有推诿。恐惧还未完全散去,但一种更强大的东西在滋生——责任,以及共历生死后萌芽的战友情谊。
“都动起来!轻伤的照顾重伤的!清点人数!收集能用的物资!”石猛瓮声瓮气地吼道,声音带着疲惫,却更有力量。他走到苏小九面前。
苏小九依旧抱着她的狐狸玩具,蜷缩在一块岩石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颊,身体微微发抖,显得格外脆弱。周围不少学员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复杂,有感激,有后怕,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与惊疑——那诡异的粉光,那瞬间迷惑狼群的能力,绝非凡俗。
石猛蹲下身,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他没问那粉光是什么,只是粗声问:“受伤没?”
苏小九缓缓抬起头,大眼睛里水光潋滟,带着惊惧和一丝不安,轻轻摇头。
“没……没事就好。”石猛挠了挠他那如同钢针般的短发,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憋不出来,最后只干巴巴道,“刚才……谢了。”
这话由石猛说出来,分量不同。周围一些学员眼神也柔和了些。无论如何,是这女孩关键时刻出手,扭转了近乎崩溃的战局。
王锋处理好伤员,走到苏小九面前,沉默片刻,开口,声音依旧冷冽,却少了平日的疏离:“那份力量,很危险。控制它,别被它控制。”
苏小九怔了怔,看着王锋那双锐利却清澈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李响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员,站起身,清点完毕。一百人的队伍,重伤七人,轻伤近半,无人死亡,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李响声音沉稳,指挥若定,“石猛,王锋,你们负责前方开路和侧翼警戒。赵强,注意后方和地面异常。能走的扶着不能走的,担架抬重伤员!动作快!”
没有异议。经历过生死,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终于有了真正的凝聚力和执行力。
队伍再次启程,速度慢了许多,却更加有序、警惕。每个人手中紧握武器,眼神扫视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彼此间的距离也靠得更近。
石猛走在队伍最前,他下意识运转起共工传授那粗浅不堪、却直指力量本源的《基础引气锻体诀》,配合他天生神力。忽然,他感觉脚下大地传来一股微弱却坚实的暖流,融入四肢。他福至心灵,尝试将这股力量引导至拳头。
他对着旁边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怪树,试探性地一拳挥出。
没有动用全部力气,但拳锋触及树干时,一层淡黄色的土石光芒一闪而逝!
“咔嚓!”
树干应声而断,断面处仿佛被巨力碾碎,而非单纯打断!
石猛收回拳头,愣愣地看着自己那缠绕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土黄光晕的拳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远超从前的厚重力量,喃喃自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俺好像……变强了不止一点。”
不只是他。
王锋感觉自己对怀中长剑的感应更加清晰,引动的那丝金灵气在经脉中流转,滋养着他的剑骨。
李狗蛋发现自己对周围草木的“倾听”范围扩大了些,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地下水源和某些微弱灵植的波动。
李响的动态视觉和鹰眼天赋在灵力滋养下,捕捉细节的能力进一步提升。
赵强与大地联系更加紧密。
就连张伟,都感觉脑子转得更快,对之前李教授课上那些复杂公式的理解,似乎也通透了一丝。
残酷的战斗,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将他们课堂所学、平日所练,与生死间的潜能彻底熔铸在一起。褪去了青涩与惶恐,眼神深处,多了一份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坚毅与沉稳。
他们不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真正踏上了通往强者之路的……学员。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高坡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静静收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