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大佬落我家 第142章 神迹般的稳定

阳光穿透硝烟，泼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欧洲战线，一名断臂士兵背靠烧焦的坦克残骸，颤抖着举起望远镜。他看见，那道横亘在柏林上空的、如同撕裂天幕的漆黑裂缝，停止了蠕动。原本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密密麻麻的飞行魔物，突然断了流。最后几只冲出裂缝的蝠翼怪嘶叫着扑下来，随即被地面防空火力撕成碎片。

然后，那道裂缝……开始收缩。

不是爆炸式闭合，而是缓慢、坚定地，像伤口在某种无形力量牵引下自我愈合。边缘的黑色触须状物质逐渐淡化、消融，裂缝宽度从数公里缩减到几百米，再缩减到几十米。最后，它凝固成一条横亘天际的、暗红色的疤痕，不再渗出任何东西，也不再扩张。

“……停了？”士兵喃喃。

他周围，幸存的战友们茫然抬头。枪炮声稀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死寂，以及远处城市隐约传来的、劫后余生的哭泣与呼喊。

“裂缝……关上了？”

“援军？新技术？”

“上帝保佑……”

士兵扔下望远镜，用仅剩的手抹了把脸，抹下一手血和灰。他仰头看着那道暗红疤痕，阳光刺得他流泪。他哭出声来，先是压抑的抽泣，然后变成嚎啕。

亚洲，昆仑山脉外围防线。

“报告！三号裂缝能量读数归零！裂缝稳定收缩！”

“五号裂缝停止涌出魔物！残留敌人正在被清剿！”

“七号裂缝……愈合了？！不，是固化！它变成一道固定空间裂隙，但不再具备威胁性！”

参谋们的声音在临时指挥部此起彼伏，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负责昆仑防线的将军冲到观测窗前，抓起望远镜。他看见，远处山巅那道将天空撕成两半的巨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合”。黑色褪去，暗红色纹理浮现，最终定格成一道横跨群山的、狰狞却安静的“伤疤”。阳光洒在疤痕上，甚至反射出诡异的、晶体般的光泽。

“联系总指挥部！”将军转身，声音嘶哑，“询问是否启动了‘天幕’计划？还是哪位圣人出手？”

“总指挥部通讯刚恢复！他们……他们也不清楚！”通讯兵抬头，表情古怪，“指挥中心只说……看太平洋方向。”

太平洋方向？

将军调转望远镜，望向东方。

他看见，蔚蓝天幕上，数百道暗红色疤痕纵横交错，如同给地球表面贴了一张巨大的、破碎后又勉强粘合的玻璃贴膜。所有疤痕的“末端”，所有能量流向的“汇聚点”，都指向同一个坐标——

太平洋上空，那团被混沌光晕包裹、若隐若现的身影。

身影悬浮在苍穹与虚空的交界处，渺小如尘埃，却又像钉住整个天幕的……铆钉。

“那是……”将军瞳孔收缩。

“林凡。”参谋长低声说，“总指挥部刚发来绝密简报。他以自身为锚点，重新定义了全球空间裂缝的‘边界’。现在所有裂缝都受他控制……或者说，受他镇压。”

“代价呢？”将军敏锐捕捉到参谋长语气里的沉重。

参谋长沉默几秒，调出一份加密数据流。

屏幕上，一条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正在缓慢、却不可逆转地……下滑。而另一条代表能量读数的曲线，则飙升至无法测量的高度，图形顶端变成刺眼的红色警告标识。

“他在燃烧自己。”参谋长说，“维持这种‘稳定’，需要持续输出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总指挥部判断……他撑不了太久。”

指挥部陷入死寂。

非洲草原，部落战士们围着熄灭的篝火，跪拜天空中那道暗红疤痕。巫师举起骨杖，高呼神名，感谢先祖之灵驱散恶魔。

南美雨林，游击队从掩体爬出，看着不再滴落毒液的裂缝，相互拥抱，用混杂了西班牙语和土语的咒骂表达激动。

北美城市，幸存者冲上街头，朝着太平洋方向挥舞国旗、衣物、任何能抓到手的东西。社交媒体被“英雄”、“奇迹”、“上帝显灵”等词汇刷爆。无数镜头对准天空，拍摄那道混沌光晕包裹的身影，尽管画面模糊，但足以引爆全球情绪。

信仰之力，如同洪流，从地球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汇聚向太平洋。

但这一次，林凡没有接收。

他甚至“感受”不到。

他全部意识，都用于维持一个精密、脆弱、却又至关重要的“平衡”。

体内，混沌珠本源与异界能量持续对抗、解析、转化。每一秒都有海量污秽法则涌入，每一秒他都要调用本源力量将其“消毒”、“重塑”，转化为相对无害的基础能量，再沿着那些连接他与裂缝的符文锁链反向输送回去，维持封印稳定。

这就像一个人同时玩几百个高难度杂耍球，每个球都在漏电，他必须一边接球，一边修好漏电处，再把球抛回去——不能停，不能错，因为任何一次失误，都可能导致某个“球”炸开，连锁反应会摧毁整个体系。

林凡“坐”在意识最深处。

这里已没有**感官。他“看”到自己身体——那团混沌气流与符文交织的光团——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宇宙模型。数百道暗红色“线”从模型延伸出去，连接着全球各处裂缝。每条线都在震颤，传递着不同频率、不同性质的异界能量冲击。

他必须对每一条线做出即时反应。

3号裂缝传来“腐朽”波动，强度7级，需调用3单位混沌本源进行净化……

45号裂缝出现“逻辑悖论”污染，尝试扭曲封印结构，需启动规则校正协议……

112号裂缝彼端存在强行挤压，企图扩大裂缝孔径，需增强封印输出功率……

信息洪流冲刷着他的“处理器”——那已是他残存人性与混沌珠本能融合而成的、某种超越凡人思维的运算核心。

痛？

没有痛。痛是生命体的警报机制。他现在更接近“机器”。零件磨损会有提示，但不会痛。

累？

没有累。能量消耗有读数，效率下降有预警，但“疲惫感”这种情绪反馈已被剥离。

他只剩下一个“任务”：维持稳定。

以及一个“约束”：不得让任何未经净化的异界物质，通过他这道“门户”，进入身后那个世界。

为此，他可以一直运转下去，直到零件彻底报废。

“林凡。”

一个声音穿透规则壁垒，传入他意识。

是通天。

林凡“目光”——如果那团混沌星火的注视能算目光的话——转向声音来源。他“看”见通天悬停在百里之外，诛仙四剑环绕身周，但剑光黯淡，通天本人脸色苍白，嘴角残留血渍，显然刚才强行冲击壁垒受了反噬。

“听得见我说话吗？”通天死死盯着那团混沌光晕，“点头，或者眨眨眼，或者……随便什么反应！”

林凡沉默。

他“思考”了一下。通天在请求确认通讯链接是否畅通。这属于“非必要交互”，可能分散运算资源。按照效率最优原则，应忽略。

但……

某种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冲动”，让他控制光团……轻微闪烁了一下。

混沌光芒明暗交替，如同呼吸。

通天瞳孔猛缩。

“好！好！你还听得见！”通天声音发颤，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林凡，我告诉你，你他妈现在样子糟透了！你看起来像团快要散掉的！你必须停止这种状态！”

林凡“运算”。

通天在建议终止“边界定义协议”。此建议基于感性认知，缺乏理性评估。终止协议将导致全球裂缝封印失效，异界能量重新无序涌入，预估地球文明毁灭概率87.3%。建议驳回。

光团保持稳定，没有回应。

“你不说话是吧？”通天咬牙，“行！那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清理掉所有残留魔物！裂缝不再涌出新敌人！你做到了！你可以休息了！把那个见鬼的封印交给我们！太上老君在研究永久性补天阵法！女娲在调集造化本源！我们不需要你一直钉在那儿！”

林凡再次“运算”。

通天在陈述战场现状，并提出替代方案可行性。扫描数据：全球裂缝封印完整度92.7%，残留魔物清剿率89.1%，圣人状态评估——太上损耗37%，女娲损耗51%，通天损耗62%。替代方案研究进度：太上方案完成度8%，女娲方案完成度5%。

结论：当前封印体系效率远超任何替代方案。终止现有协议将造成至少48小时防御真空期，此期间地球遭受毁灭性打击概率99.8%。

建议：维持现状。

光团依旧沉默。

“林凡！”通天终于爆发，“你他妈给我回话！我知道你还能思考！你刚才还让我退下！现在装什么哑巴？！”

他再次冲向规则壁垒！

百里距离，圣人瞬息可至！但这一次，通天没有硬闯，他在壁垒前急停，诛仙剑抬起，剑尖抵住那层无形障壁。

“让我进去。”通天声音低沉，“我不干扰你运转。我就进去看看你。确认你……还是你。”

林凡“分析”请求。

通天申请物理接触。目的：情感确认。风险：接触可能引入不可预测变量，干扰规则运转稳定性。收益：无。效率影响：潜在负面影响概率67%。

“拒绝。”林凡终于回应，心念传音直接穿透壁垒，声音冰冷平静，“此区域禁止进入。请退至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通天剑尖颤抖，“你告诉我什么叫安全距离？！看着你一点一点变成石头叫安全？！”

“我状态稳定。”林凡陈述事实，“封印运转效率92.7%，能量输入输出平衡。无需干预。”

“稳定个屁！”通天嘶吼，“指挥中心说你生命体征在衰减！你能量读数高得吓人！你在燃烧什么东西维持这鬼样子！对不对？！”

林凡沉默。

他调取自身监测数据：生命体征曲线确实在缓慢下滑。**转化率已达73%，剩余人性意识载体正被规则框架逐步覆盖。能量消耗速率是补充速率的1.8倍，差额部分由混沌珠本源与信仰之力混合填补。按照当前消耗速率，预计可持续时间……247小时。

约10天。

10天后，本源耗尽，**彻底规则化，人性意识将完全融入“边界定义者”角色，成为永久性的、无自我意志的规则造物。

这是最优解。用10天时间，为地球争取到研究永久解决方案的窗口。效率最大化。

“此为我选择的最优方案。”林凡传音，“无需担忧。”

“最优？！”通天眼睛红了，“你管这叫最优？！把自己烧成灰叫最优？！”

“从文明存续概率角度评估，是。”林凡声音依旧平静，“牺牲单个个体，换取种群延续，符合理性决策模型。”

“去你妈的理性决策模型！”通天诛仙剑爆发出刺目青光，“你不是模型！你是林凡！是我兄弟！我现在命令你——停下！立刻！马上！”

“拒绝。”林凡回应，“指令冲突。最高优先级指令：维持边界稳定。”

“那我就打碎你这道破墙！”通天彻底失控，诛仙四剑齐鸣，圣人本源疯狂燃烧，“截教——万仙剑阵！”

“通天住手！”一声厉喝传来。

太上拂尘一卷，定住周遭空间！女娲造化金光化作柔网，包裹住通天。

“你们放开我！”通天挣扎，“他快没了！你们没看见吗？！他现在说话像台机器！他在把自己抹掉！”

“我们看见了。”太上声音沉重，“但你现在冲击壁垒，只会加速这个过程。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维持平衡，你每攻击一次，他就得分神抵抗，消耗就加快一分。”

通天僵住。

“那怎么办？！”他声音带着绝望，“就这么看着？”

“指挥中心在分析数据。”“林凡现在状态……很特殊。他处于‘半规则化’进程，这个进程理论上不可逆。但……”

“但什么？”

“但如果能在进程完成前，找到一种方法，将他的‘人性锚点’重新加固，或许能让他卡在某个平衡态——既保留部分自我意志，又能维持边界稳定。”

“怎么加固？！”通天急问。

女娲轻声开口：“用他在乎的东西。记忆、情感、承诺……这些属于‘人性’范畴的力量，或许能对抗规则同化。但他现在排斥一切外来干预，我们输送不进去。”

“那就让他自己想起来！”通天转向光团，“林凡！你听着！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鬼东西！你给我记住！”

“你答应要请我喝酒！茅台！一人一半！”

“你答应女娲逛博物馆！你说人类文明很美！”

“你答应共工练出八块腹肌！虽然你肯定练不出来！”

“你答应太上老君要学炼丹！虽然你上次差点炸了他丹房！”

“你还答应很多人！”通天声音越来越大，“答应你那个叫小王的同事，等他结婚你要当伴郎！答应楼下早餐店老板娘，帮她儿子补习数学！答应孤儿院新来的孩子，周末带他们去游乐园！”

“这些事，你一件都没做！”

“你想就这么赖账？！”

混沌光团，轻微震颤了一下。

内部，林凡的“处理器”接收到这段信息流。

记忆数据包被触发调取：茅台酒香气、博物馆玻璃展柜反光、健身房铁锈味、丹房焦糊味、玉简冰凉触感、小王腼腆笑容、早餐店油烟味、孩子笑声……

这些数据携带强烈的“情感标签”。

喜悦、期待、温暖、无奈、懊恼……

“处理器”运行出现短暂卡顿。

人性意识残片如同沉船碎片，在规则洪流中微微上浮。

“……通天。”林凡传音，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一丝极淡的……无奈，“你吵到我了。”

通天呼吸一滞。

“我在工作。”林凡继续说，“维持这些裂缝稳定，需要高度专注。你的情感广播……会干扰我运算效率。”

“那就干扰！”通天嘶吼，“给我变回会受干扰的林凡！别当那台破机器！”

林凡沉默。

许久，他传音，声音很轻：“……对不起。”

“我可能……暂时变不回去了。”

“这个‘岗位’……需要我保持现在这种状态。”

“但……”

光团中，混沌星火微微闪烁。

“你们说的那些事……我都记得。”

“等我……下班。”

“再补上。”

话音落下，光团重新恢复绝对稳定。震颤停止，所有情感波动被强行压制，规则运转效率瞬间拉回峰值。

通天站在原地，诛仙剑垂下。

他听懂了。

林凡在告诉他：我记得，我在乎，但我现在不能分心。等我搞定这一切，我们再聚。

但通天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如果搞不定，这就是遗言。

“混蛋……”通天低声骂，却再也没往前冲。

指挥中心。

技术官盯着屏幕，声音发干：“林凡生命体征下滑速度……减缓了。虽然还在降，但曲线变得平缓。能量消耗速率也略微下降。他刚才……是不是和通天圣人交流了？”

“情感共鸣可能短暂强化了他的人性锚点。”一位心理学顾问快速分析，“但这就像给垂危病人打肾上腺素，效果短暂，且可能加速后续衰竭。”

“能维持多久？”

“无法预测。但肯定比完全机械状态撑得久一点。”

“一点是多久？”

“……也许几天，也许几小时。”

总指挥深吸一口气，看向全球监控画面。

屏幕上，世界各地，人们走上街头，仰望天空那道混沌身影。他们举着标语，点燃蜡烛，合唱圣歌或国歌。信仰之力如同璀璨星河，涌向太平洋。

但英雄已无暇接收。

他正燃烧自己，化作铆钉，钉住即将崩塌的天穹。

“向全球发布通告。”总指挥沉声，“以联合防御委员会名义，公布部分真相。”

“告诉所有人，天空之所以稳定——”

“是因为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而那个人……时间不多了。”

紫霄宫。

鸿钧道祖睁开双眼。

祂的目光穿透无尽时空，落在太平洋上空那团混沌光晕上。

“枢纽活化……边界自定……”

“以身为碑……截天一线……”

“善。”

“然……”

鸿钧目光微移，看向那些被林凡封印的裂缝深处。在凡人无法感知的维度，裂缝彼端，更多古老、混沌、贪婪的意志正在聚集。

祂们察觉到了“门户”的变化。

祂们开始好奇。

开始……谋划。

鸿钧收回目光，重新闭目。

四十九日。

大衍之数。

亦是……最后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