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那地狱般的体魄训练持续了整整三天。当学员们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得知下一堂课是理论课时,简直如同听到特赦令。就连王锋这样意志坚定的,也暗自松了口气。
教室是临时改建的大礼堂,能容纳所有学员。当一位身着朴素灰色中山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缓步走上讲台时,台下嗡嗡的议论声小了些。老者气质温润,眼神澄澈通透,仿佛能看穿人心,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淡然。他身后没有花哨的多媒体设备,只有一块光洁的黑板,一盒粉笔。
“老夫姓李,负责教授诸位《基础原理》。”老者开口,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人不自觉静下心来。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灵气粒子论**
台下,张伟那厚厚的镜片后瞬间爆发出骇人精光,身体前倾,几乎要趴到前排座位靠背上。刘能也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李狗蛋坐得笔直,眼神专注。王锋微微皱眉,似乎对这种“理论”抱有怀疑。苏小九则打了个哈欠,摆弄着怀里狐狸玩具的耳朵,兴致缺缺。
“天地有气,其名为灵。”李教授(太上老君)不疾不徐地开口,“尔等感知、吸纳、运用之力,皆源于此。然,灵为何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可视其为一种遍布寰宇的基本粒子,具波粒二象性,能与物质、能量,乃至意识发生交互。其活跃度、密度、属性,受天体运行、地脉流转、众生心念等诸多变量影响,此即所谓‘灵气潮汐’与‘风水地势’之本质。”
张伟猛地举手,没等允许就激动地站起来:“教授!您的意思是,灵气是一种尚未被现代物理学发现的未知粒子?它如何穿越屏障?它的自旋量子数是多少?能否在大型强子对撞机中观测到?”
一连串专业术语砸出来,听得周围学员一脸懵逼。
李教授微微一笑,抬手虚按,示意他坐下:“知其然,亦可探究其所以然。然大道至简,莫要执于名相。”他没有直接回答,却转而说道,“今日,我们以‘辟谷丹’为例,解析其内在机理。”
他在黑板左侧写下“辟谷丹”三个字,右侧开始书写标准的化学方程式。
“假设灵气粒子为‘Φ’,其具备基础能量属性,可与特定有机分子链结合,延缓其分解,并为生命体提供基础能量补偿……”
他一边说,一边用粉笔勾勒出淀粉、纤维素等分子的简化结构式,标注出可能的“Φ”粒子结合位点。
“……丹方中黄精,主含多糖A,其分子链螺旋结构可暂时‘捕获’Φ粒子,形成亚稳态复合物……茯苓,含三萜类物质b,作用在于调节复合物释放速率,避免能量冲击……玉髓浆,提供微量元素c,作为催化媒介,降低结合活化能……”
“哗啦啦——”粉笔在黑板上快速移动,一个个结构式,一条条反应路径,清晰呈现。原本玄之又玄的“丹道”,在他笔下,竟变成了一场严谨的“化学反应工程”!
台下,张伟呼吸急促,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划拉着,试图跟上每一个步骤,嘴里喃喃自语:“……原来如此……用多糖分子作为灵气载体……三萜类物质是缓释剂……催化媒介……妙啊!太妙了!这比靶向给药设计还精巧!”
他猛地抓住旁边刘能的胳膊,激动得声音发颤:“原来嗑药……不,炼丹也能这么科学!”
刘能被他抓得生疼,龇牙咧嘴,却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板:“所以……吃一颗辟谷丹,等于随身带了个……微型可控核聚变反应堆?还是缓释型的?”
李狗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天书般的符号,小脸皱成一团,显然完全没懂,但眼神里全是崇拜。
王锋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他虽然不懂化学,但那严密的逻辑推演,让他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剑道直来直往的、另一种层面的“道理”。
就连一直心不在焉的苏小九,也慢慢坐直了身体,看着黑板上那将神秘丹道剖析得明明白白的方程式,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与深思。她传承的血脉记忆里,炼丹从来是玄奥感应、火候心意,何曾见过这般……拆解?
南宫羽坐在前排,脸色变幻。他南宫家也有丹药传承,向来视若珍宝,秘不示人。此刻却被台上老者如同解剖青蛙般,将最基础的辟谷丹原理**裸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这种冲击,让他世家子弟的骄傲再次受到重击。
李教授写完最后一个反应式,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
“此乃‘辟谷丹’运作之一种模型推演。丹道如海,此不过一瓢。”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台下或狂热、或震惊、或迷茫的学员们,“科学求理,玄学通道。理可助通道,道可容纳理。尔等未来之路,在于融会贯通,而非偏执一隅。”
他顿了顿,留下最后一句让所有人,包括张伟在内,都陷入沉思的话:
“切记,方程式描绘世界,但世界……远不止方程式。”
下课铃响(共工嫌吵装的物理铃铛),李教授飘然离去。
教室里却炸开了锅。
张伟第一个冲上讲台,围着那块写满公式的黑板,如获至宝,掏出手机疯狂拍照:“模型!我需要建立更精确的数学模型!”
刘能扯着嗓子喊:“教授!下节课**宝炼器吗?能不能用流体力学分析飞剑空气动力学?”
李狗蛋挠着头,问旁边王锋:“王师兄,你听懂了吗?”
王锋沉默片刻,罕见地回应:“……未全懂,但……有理。”
苏小九抱着狐狸,看着喧闹的人群,又看看窗外,眼神复杂,低声自语:“用凡人的尺子……真的能量尽神仙的世界吗?”
而这,仅仅是科学修仙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