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一,夜,无月。
北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像小刀子。靠山屯早早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屯子两头护屯队的篝火在黑暗中顽强跳跃。
张玉民家,炕上并排躺着四个小的,婉清、雅涵、慧妍和玥怡已经睡熟。魏红霞搂着静姝,母女俩都没合眼。静姝受了惊吓,稍微有点动静就往娘怀里缩。魏红霞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眼睛却死死盯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心早就跟着丈夫飞去了那片未知的险地。
此刻,张玉民正率领狩猎队的核心骨干,如同暗夜中的群狼,悄无声息地潜行在通往黑瞎子岭的山路上。他左肩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丝毫影响不了他此刻冰冷如铁的决心。
根据胡云海冒死传回的最新情报,以及周建军通过林场渠道确认的消息,静姝就被关在黑瞎子岭下那个废弃的伐木屋里。看守她的,除了刀疤刘和几个斧头帮骨干,还有菜刀帮派来“协助”的七八个人,总人数接近二十,而且火力不弱,至少有五六杆长枪。
这是一块硬骨头。
但张玉民没有选择。女儿在对方手里,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把静姝救出来!
狩猎队这次出动的是全部四个小队的精锐,共三十五人,由张玉民亲自指挥。周建军本来想调保卫科的人一起行动,被张玉民拒绝了。这是私仇,他不想把林场彻底拖下水,而且他相信自己和狩猎队的兄弟。
队伍在距离伐木屋约一里地的一片松林里停了下来,进行最后的战前检查和部署。
张玉民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一张张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坚毅的脸:“兄弟们,废话不多说!我闺女就在前面那屋子里,里面有多少杂碎,你们清楚!今晚,咱们不是来打猎,是来杀人!救出我闺女,全歼这帮王八蛋!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血腥的杀气,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现在,听我命令!”张玉民展开胡云海绘制的简易地形图,“胡云海!”
“到!”
“你带第一小队,从西面摸过去,那里有个破窗户,想办法潜入,或者制造动静,吸引正面注意力!”
“是!”
“栓柱!”
“到!”
“你带第二小队,埋伏在东面那片灌木丛后面,听到枪声,立刻堵死他们往山里跑的退路!”
“明白!”
“王猛!”
“到!”林场子弟王猛应道。
“你的第三小队,全是长枪,占据北面那个小土坡,给我封锁住伐木屋的正门和主要窗口!谁敢露头,直接给我敲掉!”
“保证完成任务!”
“李强!”
“到!”
“你的第四小队,跟着我,从正面强攻!记住,动作要快,下手要狠!冲进去后,优先寻找和保护我闺女!”
“是!”
张玉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最后强调:“行动要快!准!狠!速战速决!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低吼。
“检查武器!”
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子弹上膛,刺刀卡榫,猎刀出鞘。浓烈的杀气在松林中弥漫开来。
“行动!”
随着张玉民一声令下,四个小队如同四支离弦的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向各自的目标。
张玉民亲自带着李强的第四小队,一共十个人,借着风声和地形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向伐木屋的正门摸去。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也能听到屋里隐约传来的喧哗和笑骂声,似乎在喝酒。
他的眼神冰冷如霜,握紧了手中的“水连珠”。这杆枪今晚饮饱了血,此刻沉寂着,等待着再次咆哮。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门口那两个抱着枪、缩着脖子跺脚取暖的哨兵了。
就在这时!
“砰!”西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胡云海的怒吼和杂乱的叫骂声!
第一小队动手了!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回事?!”
“西边有动静!”
屋里的喧哗声戛然而止,随即是一片混乱。
门口那两个哨兵也被枪声吸引,下意识地扭头朝西面望去。
就是现在!
张玉民如同捕食的猎豹,猛地从藏身处跃出!手中的“水连珠”几乎在同时喷出火舌!
“砰!砰!”
两个精准的点射!那两个哨兵应声倒地!
“冲!”张玉民怒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向伐木屋的木门!
“杀!”李强和第四小队的队员如同下山猛虎,紧随其后!
“砰!”张玉民一脚踹开本就有些腐朽的木门,身形一闪就冲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酒气和烟味。七八个混混正慌慌张张地拿起武器,刀疤刘站在屋子中央,手里举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猎枪,脸上带着惊怒交加的神色。而在屋角,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的静姝,看到父亲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张玉民!你他妈……”刀疤刘的话还没说完!
张玉民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进屋的瞬间,枪口就锁定了刀疤刘!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打在刀疤刘持枪的手臂上!猎枪脱手飞出!
“啊!”刀疤刘惨叫着捂住手臂。
“一个不留!”张玉民看都没看刀疤刘,对着屋里的混混就开始了杀戮射击!他身后的队员们也怒吼着冲了进来,猎刀、刺刀、枪托,所有能用的武器都朝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混混身上招呼!
一时间,屋子里枪声、惨叫声、怒骂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血腥味瞬间压过了酒气!
张玉民如同杀神附体,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冰冷的杀戮意志!他一边开枪,一边朝着屋角的静姝移动。任何试图阻挡在他和女儿之间的混混,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清除!
一个混混举着砍刀从侧面扑来,张玉民看都不看,反手一枪托砸在他的面门上,鼻梁塌陷的声音清晰可闻!另一个混混想从背后偷袭,被李强一刺刀捅了个对穿!
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极其迅速!在张玉民精准致命的打击和狩猎队队员悍不畏死的冲杀下,屋里的七八个混混根本没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不到两分钟就全部躺在了地上,非死即伤!
刀疤刘捂着断臂,看着如同魔神般的张玉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从后窗逃跑。
张玉民岂能让他如愿?他丢开打空子弹的步枪,拔出腰间的开山刀,一个箭步追上,飞起一脚将刀疤刘踹倒在地,开山刀冰冷的刀锋随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别杀我……”刀疤刘感受到死亡的冰冷,裤裆瞬间湿了一片,涕泪横流地求饶。
张玉民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他想起女儿被绑的恐惧,想起妻子绝望的泪水,想起自己肩头的伤……
“下辈子,记得别动不该动的人。”
刀疤刘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想说什么,刀光一闪!
噗嗤!
鲜血喷溅!刀疤刘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脑袋歪向一边,没了声息。
张玉民看都没看他的尸体,收刀转身,快步走到屋角。
“静姝!爹来了!”他割断女儿身上的绳索,取出她嘴里的破布。
“爹——!”静姝哇地一声哭出来,紧紧抱住父亲的脖子,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剧烈地颤抖着,但那双紧紧搂住父亲的手,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和安心。
“没事了,没事了,爹在,爹在……”张玉民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一些,眼眶也有些发热。他抱起女儿,对还在清理战场的队员们下令:“检查战场,补刀!确认没有活口!收集所有武器弹药!准备撤离!”
“是!”
屋外的枪声也渐渐稀疏下来。胡云海的第一小队和栓柱的第二小队成功解决了试图从西面和东面逃跑的残敌,王猛的第三小队也在土坡上提供了有效的火力压制,将几个想凭借窗户抵抗的混混全部击毙。
战斗彻底结束。包括刀疤刘在内,斧头帮和菜刀帮在此地的近二十名骨干分子,被狩猎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全数歼灭!而狩猎队这边,仅有两人轻伤。
张玉民抱着静姝走出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伐木屋。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身上的杀气,也让他怀中的静姝打了个寒颤。他连忙用自己宽大的棉袄将女儿裹紧。
“队长,都清理干净了!”胡云海走过来汇报,脸上还带着激战后的亢奋。
张玉民点点头:“带上所有战利品,立刻撤退!回屯子!”
“是!”
队伍迅速集合,带着缴获的七八杆长枪、一些短枪和弹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身后那片被鲜血浸透的伐木屋和满地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今晚发生的惨烈。
当张玉民抱着沉睡的静姝,在狩猎队的护卫下回到靠山屯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屯子口,得到消息的魏红霞、老宋头、周建军、傅老夫子以及几乎全屯的人都等在那里。
看到丈夫抱着女儿平安归来,魏红霞再也忍不住,哭着冲了上去,从张玉民怀中接过女儿,紧紧抱住,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静姝!我的孩子!”
张玉民看着相拥而泣的妻女,看着周围乡亲们庆幸和敬畏的眼神,看着周建军和傅老夫子欣慰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夜,他双手沾满了血腥,但他无悔。
为了守护身后这片灯火,为了怀中这份温暖,他愿意化身修罗,斩尽一切来犯之敌!
猎王的刀,见了血。
猎王的威,用敌人的尸骨,再次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