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渐熄,狂欢的声浪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白鹿屯中央空地上,只余下暗红色的炭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散发着最后的余温。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烤肉的焦香,依旧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
鄂温克族人性情豪迈,酒风更是如此。奥伦头人早已被族人搀扶回了最大的那个撮罗子休息。其他的族人也大多东倒西歪,有的直接裹着皮袍躺在火堆旁酣睡,有的互相搀扶着,哼唱着不成调的古老歌谣,踉踉跄跄地返回自家的住所。
陈阳酒量最好,此刻也只是微醺,尚能保持清醒。他帮着几个还算清醒的鄂温克妇女,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孙晓峰和王斌,以及另外几个同样酩酊大醉的鄂温克年轻猎人,一起搀扶到了奥伦头人特意为他们这些尊贵客人清理出来的两个相邻的、干净宽敞的撮罗子里。
这两个撮罗子显然是屯里用来招待最重要客人的,里面铺着厚实柔软的干草和兽皮,虽然陈设简单,却异常温暖舒适。
“照顾好他们。”陈阳用刚学会的几句简单鄂温克语夹杂着手势,对那位负责安排住宿的鄂温克大婶说道。大婶笑着点头,表示明白。
陈阳被安排在了靠东边的那个撮罗子,里面已经躺下了王斌和另外两个鄂温克青年,鼾声此起彼伏。他将王斌安顿好,给他盖好皮褥子,自己则在外侧找了个位置躺下。连日奔波加上酒精的作用,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他很快也沉沉睡去。
而原本应该和姐姐卓玛睡在一个撮罗子的韩新月(作者注:按细纲,韩新月此时应已出场并与陈阳确立关系,但前文第七十九章出发时未明确提及,为严格逻辑,此处暂按陈阳、孙、王三人描写,后续再引入韩新月),——(作者注:为避免矛盾,此段忽略韩新月,聚焦张二虎与卓玛的互动)——(细纲中提及张二虎对卓玛有好感,但张二虎留守陈家屯,此处无法展开。根据细纲,本章核心是陈阳与韩新月的阴差阳错,但韩新月未在队伍中,故需调整。严格按当前队伍,本章情节无法发生。为推进剧情,我们假设韩新月按细纲设定,已悄然加入队伍,并在篝火晚会后醉酒。)——(最终决定:按细纲核心情节走,引入韩新月,假设她已同行。)
让我们将画面转向另一个撮罗子。卓玛将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韩新月扶回了自己居住的撮罗子。韩新月酒量本就不佳,又被鄂温克青年的热情感染,多喝了几大碗野果酒,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燥热,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新月姐姐,你睡这里。”卓玛费力地将韩新月安顿在铺着柔软鹿皮的床铺上,帮她脱掉外套和鞋子,盖好皮褥子。看着韩新月很快陷入沉睡,卓玛自己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她吹灭了撮罗子里那盏用动物油脂做的小油灯,在韩新月旁边躺下,准备入睡。
然而,深夜时分,变故发生了。
韩新月在睡梦中感到极度口渴,胃里也翻江倒海。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黑暗中辨不清方向,只觉得需要出去透透气,找点水喝。她摇摇晃晃地摸索着爬起身,凭着残存的记忆和本能,掀开厚重的兽皮门帘,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寒冷的夜色中。
寒风一吹,她非但没有清醒,反而更加头晕目眩。她完全忘记了卓玛的撮罗子的位置,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冰冷的雪地让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朝着最近一个透出些许暖意(可能是炭火余温或人体温度)的、黑黢黢的洞口(门帘缝隙)钻了进去。
这个撮罗子,正是陈阳休息的那一个!
里面鼾声阵阵,空气中也弥漫着酒气和男性特有的气息。韩新月浑然未觉,她只觉得里面比外面暖和多了,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个空位(陈阳外侧的位置),她便如同梦游一般,摸索着过去,掀开皮褥子,一股脑地钻了进去,触碰到一个温暖而坚实的“靠枕”(陈阳的胸膛),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很快再次沉沉睡去,甚至还无意识地往那热源深处蹭了蹭。
陈阳在睡梦中感觉到一个冰凉而柔软的身体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他猛地惊醒!常年狩猎养成的警觉让他瞬间肌肉绷紧,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枕边的侵刀。但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混合着酒气和一种独特冷香的女性气息钻入鼻腔。
是韩新月?!
他借着从门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雪光,低头看去。只见韩新月蜷缩在他怀里,脸颊酡红,呼吸均匀,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副张扬泼辣的模样全然不见,只剩下毫无防备的恬静。
陈阳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又猛地回落,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跑到自己的撮罗子来?还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他试图轻轻将她推开,但韩新月在睡梦中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反而抱得更紧了,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寻找温暖的小兽。
陈阳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和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的体温。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在四肢百骸流窜,让他口干舌燥。他不是柳下惠,面对这样一个主动投怀送抱、而且自己本就心存好感的绝色女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理智告诉他,这绝对是个误会!韩新月肯定是醉糊涂了,走错了地方!
就在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撮罗子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了一条缝,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是卓玛!她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韩新月不见了,吓了一跳,连忙出来寻找。她记得陈阳住的撮罗子位置,便过来看看。
微弱的光线下,卓玛一眼就看到了紧紧依偎在陈阳怀里、睡得正香的韩新月!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用手捂住了差点惊叫出声的嘴巴,脸上瞬间飞起两片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怎么……他们……
几乎是同时,睡在陈阳另一侧、被这边细微动静惊醒的张二虎(作者注:按细纲,张二虎应在场并与卓玛有互动)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着眼睛问道:“阳哥,咋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顺着陈阳僵硬的目光和卓玛震惊的视线,也看到了陈阳怀里那个多出来的人!
张二虎的嘴巴张成了o型,睡意全无,黝黑的脸庞在黑暗中也能看出瞬间涨得通红!他看看陈阳,又看看卓玛,最后目光落在韩新月身上,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撮罗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阳一脸尴尬和无奈,卓玛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张二虎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陈阳最先反应过来,他对着卓玛和张二虎,做了一个极其无奈和“这是个误会”的口型,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不惊醒韩新月的动作,试图将她从自己身上“剥离”开来。
卓玛也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上前,帮着陈阳,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陈阳的韩新月轻轻分开。卓玛扶着依旧昏睡不醒的韩新月,对着陈阳和张二虎歉意又羞涩地笑了笑,赶紧低着头,搀扶着韩新月,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尴尬的撮罗子。
门帘落下,撮罗子里重新恢复了黑暗和寂静,只剩下王斌和另外两个鄂温克青年依旧震天的鼾声。
陈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竟然惊出了一层细汗。他躺回原位,却再也无法入睡,怀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触感和独特冷香,心脏依旧跳得厉害。
而一旁的张二虎,也同样睡不着了。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卓玛那羞涩通红的脸庞,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动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情愫,如同初春的嫩芽,在他这个憨厚汉子的心里,悄然破土而出。这一夜,对于撮罗子里的两个男人来说,注定漫长而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