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进了老林子,天色才刚放亮。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和淡淡的腐殖质味道。陈阳示意队伍停下,再次低声强调:“按计划行动,保持安静!”
张二虎带着“赶仗队”的十来个汉子,牵着兴奋低吠的猎狗,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左侧山林散开,他们将沿着一条预定的弧形路线,由外向内逐步推进,制造声势,将猎物驱赶向预设的埋伏圈。
陈阳则带着“蹲仗队”的孙晓峰、王斌和两位老猎户,由杨文远的“贴仗队”在前引导,快速而隐蔽地向选定的“口子”——那个狭窄的山坳迂回前进。
山路难行,露水打湿了裤脚。孙晓峰和王斌紧跟在陈阳身后,大气都不敢喘,既紧张又兴奋。两位老猎户则步履沉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到达山坳上方预先选好的隐蔽点,这里视野开阔,能清晰地看到下方狭窄的通道和前方那片开阔的草甸子。杨文远带着他的几个人,如同狸猫般分散潜行,消失在两侧山梁的密林和岩石后,各自寻找最佳的射击位置。
“就这儿了。”陈阳低声道,选了一处灌木丛后的岩石作为掩体。孙晓峰和王斌在他左右两侧趴下,学着陈阳的样子,将步枪架好,检查枪械,子弹上膛。两位老猎户则分别守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形成一个交叉火力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孙晓峰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手心里全是汗。王斌则不停地舔着发干的嘴唇,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通道。
陈阳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他低声对身旁的两人说:“沉住气,耳朵竖起来,听赶仗队的动静。猎物没到眼前,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从左侧山林深处,隐隐传来了人声的呼喝、敲击树干的声音,以及猎狗愈发清晰的狂吠声!
“开始了!”孙晓峰精神一振。
声音由远及近,由疏到密,如同逐渐收紧的网。可以想象,张二虎他们正呈扇形推进,用噪音和猎狗驱赶着林中的动物。偶尔能听到几声受惊的鸟雀扑棱棱飞起的声音。
突然,右侧山梁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砰!”
是杨文远他们“贴仗队”开火了!
“有货!”王斌低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
紧接着,那个方向又断断续续响了几枪,夹杂着猎狗更兴奋的吠叫。显然,“贴仗队”碰上了被惊扰后试图从侧翼逃窜的猎物,并成功进行了拦截和猎杀。
下方的草甸子依旧空荡,但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股无形的紧张。陈阳的眼神更加专注,如同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猛虎。
“注意!来了!”一位老猎户突然低声警示。
只见草甸子边缘的灌木丛剧烈晃动,紧接着,七八头体型似鹿、毛色棕灰、臀部长着醒目白斑的狍子,惊慌失措地窜了出来!它们显然是被赶仗队和侧翼的枪声吓破了胆,埋头就向着山坳这个看似唯一的“生路”狂奔而来!
“是狍子群!”孙晓峰激动得声音发颤,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扳机。
“稳住!”陈阳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放近了打!瞄准头羊!”
狍子群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它们惊恐的眼神和因为急速奔跑而剧烈起伏的侧腹。蹄声杂乱,敲打着地面,也敲打在每一个“蹲仗”队员的心上。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头体型格外雄壮的公狍子,显然就是头羊。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狍子群即将冲入狭窄的山坳口!
“打!”陈阳一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
“砰!砰!砰!砰!”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阳、孙晓峰、王斌以及两位老猎户手中的枪同时喷出火舌!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射向狍子群!
冲在最前面的头羊被陈阳一枪撂倒,巨大的惯性让它向前翻滚了几米才停下,溅起一片尘土。孙晓峰和王斌也各自命中目标,虽然没能一枪毙命,但也成功将猎物打倒。两位老猎户更是枪法老辣,弹无虚发。
狍子群瞬间大乱!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让它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有的试图掉头,有的想从两侧陡坡攀爬,但狭窄的地形和陡峭的坡度限制了它们的行动,反而互相冲撞,成了更好的靶子。
陈阳动作飞快,退壳、上膛、瞄准、击发,如同精密的机器,每一枪都必然有一头狍子倒下。他专门射击那些试图转向或攀爬、可能逃脱的目标。
孙晓峰和王斌也克服了最初的紧张,在陈阳的带动下,咬着牙,努力瞄准,不断开枪。虽然准头不如陈阳和老猎户,但也起到了巨大的威慑和杀伤作用。
枪声在山坳间回荡,硝烟弥漫。短短的几分钟,冲过来的七八头狍子几乎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只有一头侥幸从侧面陡坡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密林里。
枪声停歇,山坳里只剩下猎物的哀鸣和浓烈的血腥味。
“停止射击!检查战果!”陈阳下令,率先持枪警惕地走出掩体。孙晓峰和王斌跟着出来,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狍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娘……这么多……”王斌喃喃道。
孙晓峰则看着自己枪下倒下的那头狍子,胸口剧烈起伏,既有后怕,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参与感。
两位老猎户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阳子指挥得好,这口子守得严实!”
“这几个小子也不错,没掉链子!”另一位老猎户拍了拍孙晓峰的肩膀,让他受宠若惊。
很快,张二虎带着“赶仗队”的人也汇合过来,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脸上却洋溢着兴奋。
“阳哥!太带劲了!”张二虎抹了把汗,“这帮狍子被咱们撵得屁滚尿流!文远他们那边也放倒了好几头!”
杨文远也带着他的人从山梁上下来,汇报战果:“侧翼跑了三四头,被我们留下了五头,还有两只慌不择路撞树上的傻狍子!”
清点下来,这次围猎,光是主要的“蹲仗”口子就收获了七头成年狍子,加上“贴仗队”的五头和两只撞晕的,足足十四头狍子!还有几条猎狗在驱赶过程中合伙咬死了一只半大的野猪,可谓收获巨大!
众人欢声雷动,所有的疲惫和紧张都化作了丰收的喜悦。这就是团队协作的力量!
大家伙儿一起动手,将猎物集中到一起,开始现场处理。剥皮、放血、分割内脏……猎人们手法熟练,这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也是对猎物最大的尊重,物尽其用。狍子皮要小心剥下,晾干后是上好的皮料;肉分割成块,便于携带;心肝等内脏也是美味。
陈阳特意将那头最肥壮的头羊的后腿肉单独割下来,对大家说:“这头功劳大,这条后腿,回去给今天出了力的兄弟们每家分点,尝尝鲜!”
这话更是赢得了大伙的一致叫好。跟着陈阳干,不光有肉吃,还讲究公平,心里舒坦!
夕阳西下时,队伍扛着沉甸甸的收获,踏上了归途。虽然身体疲惫,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和自豪的笑容。长长的队伍,满载而归,成了夕阳下兴安岭最动人的风景。
当这支凯旋的队伍出现在屯子口时,早已得到消息、望眼欲穿的屯民们沸腾了!孩子们欢呼着跑上前,女人们看着那么多肉,喜笑颜开。韩新月和刘翠花也挤在人群里,看到陈阳安然无恙,还带着如此丰厚的收获,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这次成功的组团围猎,不仅为收购站补充了充足的货源,让屯民们分到了实惠的肉食,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提升了团队的凝聚力和陈阳的威望。他用实力和公平,告诉所有人,跟着他,在这片祖辈生活的山林里,就能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