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锻炉 第32章 幽谷回音

铁毅带领的侦察小队在夜色中穿行。沿着“心室”通往西北方向的另一条维护通道（与李垣他们探索的不是同一条），他们很快抵达了出口——一个位于半山腰、被茂密藤蔓掩盖的洞口。拨开藤蔓，下方是一个更加幽深、雾气弥漫的山谷。

山谷与李垣他们发现的石塔幽谷不同，这里没有瀑布的轰鸣，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雾气浓得化不开，如同实质的牛奶，在微弱的星光（透过极高处狭窄的缝隙）下缓缓流淌。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仿佛万年不曾流动的腐朽水汽和苔藓的气息。能见度不足十步。

“好重的湿气和……死气。”石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眉头紧皱，“这雾气不太对劲，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晨雾或夜雾，倒像是……能量淤积加上特殊地形形成的‘滞气’。”

影刃如同一缕青烟，无声地滑到队伍最前方，蹲下身，手指探入冰冷的雾气中，又捡起地上一块湿滑的石头看了看。“地面湿滑，苔藓厚实，很久没有大型生物活动的痕迹。雾气中含有微弱的能量残留，属性……偏向阴寒、凝滞，与‘心室’的纯净能量和石塔那边的泄露污染都不同。”

铁毅握紧了“湛星”短剑，剑身上的星点蓝光在浓雾中如同灯塔，照亮周围一小圈范围。“都跟紧点，别走散了。李兄弟说的半休眠节点，应该就在这山谷深处，能量感最集中的地方。”

五人保持着紧密队形，沿着几乎被苔藓和藤蔓完全覆盖的、依稀可辨的古道，小心翼翼地向山谷深处摸索。脚下是松软湿滑的腐殖质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每一步都可能踩空或滑倒。雾气不仅阻碍视线，连声音都似乎被吸收、扭曲，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显得沉闷而遥远。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雾气似乎略微稀薄了一些，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黑影——是树木吗？形状却异常古怪。

再靠近些，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黑影，竟然是一株株早已枯死、但依旧保持着诡异姿态的巨树！树干扭曲如同痛苦挣扎的人体，枝桠光秃秃地伸向雾蒙蒙的天空，树皮呈现不自然的灰黑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蛀空了。而在这些枯树之间，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如同骨粉般的物质，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是……‘噬能木’？”影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传说中只生长在‘星髓’能量极度淤积、且属性发生畸变的死寂之地的诡异植物。它们会吸收一切活性能量，包括生命，直至自身也枯萎僵化，留下这种‘灰烬壤’。”

“能量极度淤积畸变……”铁毅望向山谷更深处，“看来，那个半休眠节点，状态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它可能不是‘休眠’，而是被某种东西‘堵塞’或‘污染’，导致了能量场的畸变，形成了这片死地。”

众人心情更加沉重，继续前进。越往深处，枯死的“噬能木”越多，地面上的“灰烬壤”也越厚，空气中那股阴寒凝滞的能量感也越发明显，甚至开始隐隐带来一种精神上的压抑和迟缓感。

终于，在穿过一片最为密集的枯木林后，他们来到了山谷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个相对开阔的洼地，洼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低矮的、由黑色石材砌成的金字塔形建筑，大约只有两人高，边长约三丈。建筑表面同样布满了复杂的能量纹路，但大多被一层灰白色的苔藓（或是“灰烬壤”的衍生物？）所覆盖。金字塔的顶端，有一个凹陷的平台，平台中心，嵌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乳白色光芒的晶体——那光芒是如此黯淡，以至于在浓雾和灰白环境的衬托下，几乎难以察觉。

这，就是那个半休眠的“次级能量枢纽”。与西北石塔的张扬破损不同，它以一种更加内敛、却也更加绝望的方式，在缓慢地走向死亡——能量被自身畸变的场域和周围“噬能木”的残留特性不断汲取、消耗、淤塞，如同一个被缓慢放血的病人。

而在黑色金字塔的基座周围，散落着一些东西。

不是碎石，也不是金属碎片，而是……骸骨！

数十具、甚至上百具骸骨，以各种扭曲痛苦的姿势，堆积在金字塔周围，大部分已经被“灰烬壤”半掩埋，只露出森白的部分。从骨骼大小和形态看，有人类的，也有不少是……体型较大的、类似于猿猴或熊类的生物，甚至还有一些骨骼形状极其古怪，不似寻常野兽。

这些骸骨上，大多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但骨骼普遍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与周围的“灰烬壤”颜色相近。

“它们……都是被吸干了生命能量死在这里的？”一名“赤焰旗”队员声音发颤。

“恐怕是的。”石嵴蹲下身，小心地用鹤嘴锄的尖端拨开一具人类骸骨胸口的灰烬，露出下面的肋骨。肋骨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的、如同被酸蚀或风化的蜂窝状小孔。“看这些痕迹……能量被强行抽离的迹象。这座金字塔，或者说它畸变的能量场，在无差别地吸取周围一切活物的生机，来维持自身那点可怜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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