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湿气如同无形的薄纱,缠绕着每一片叶子,每一根藤蔓。李垣和铁毅如同两头受伤的野兽,在茂密的植被和崎岖的地形间艰难穿行,向着笔记中记载的“观星台”方向摸索。
铁毅在前方挥动那把暗蓝色短剑开路,剑刃划过坚韧的藤蔓和枝条时出奇地顺畅,偶尔遇到挡路的粗大枯枝,用力劈砍也能应声而断,比普通刀剑强上许多。这无疑加快了他们的速度,但也让铁毅本就未愈的伤口因发力而隐隐作痛,汗水混着血水浸透后背的包扎。
李垣则跟在后面,一手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一手紧握着那本笔记和几乎失去光泽的微型圣遗物晶体,凭借残存的方向感和对笔记中地形描述的模糊记忆,努力辨认路径。他的状态比之前稍好,但精神透支的后遗症依旧严重,眼前时不时闪过光斑,耳鸣也未曾停歇。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全靠意志力支撑。
他们尽量避开开阔地带,选择在巨树和浓密灌木的阴影下穿行,同时警惕着任何异常的动静——无论是来自后方可能追来的杂牌冒险者,还是前方未知的“旧影”或其他威胁,亦或是那支身份明确但意图未完全清晰的“潜渊会”精锐小队。
越靠近建筑群西北角,人工的痕迹再次出现。倒塌的矮墙、散落的雕刻碎块、被苔藓和根系覆盖的石板小径……显示这里曾经是曦光台的外围附属区域。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能量氤氲感依然存在,但比核心大厅附近稀薄许多。
根据笔记,“观星台”应位于一片相对独立的高地之上,视野开阔,便于观测。他们沿着一条依稀可辨的、向上的石阶遗迹(大部分已被泥土和植物覆盖)攀登。石阶蜿蜒,穿过一片长满巨大蕨类和附生植物的石林,最终抵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台地边缘。
拨开最后一道垂挂的藤蔓帘幕,眼前的景象让两人不禁屏息。
台地面积不大,约莫半个篮球场大小,地面由平整的黑色石板铺就,缝隙间长着顽强的杂草。台地中央,矗立着一个低矮的、由光滑的银灰色材质(与静滞库类似)构筑的圆形基座,基座直径约两丈,高约三尺。基座表面并非实心,而是镂刻着极其复杂的、如同精密仪器表盘般的同心圆环、刻度线和无数细小符号,许多符号与他们见过的“星髓”纹饰相关。基座中心,是一个微微凹陷的、光滑如镜的圆形区域,似乎曾经放置过什么。
而在基座旁边,靠近台地边缘的位置,立着一根孤零零的、高约一丈五尺的石柱。石柱并非装饰,顶端被巧妙地切削成斜角,斜角平面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透明度极高的水晶薄片,薄片呈微微的弧形,如同一个巨大的、凝固的透镜。此刻,午后的阳光(透过雨林冠层的缝隙)斜射在水晶透镜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在地面投下变幻的光斑。
这就是“观星台”?与其说是高台,更像是一个精密的观测仪器基座和配套的光学装置。
但此刻,吸引他们目光的并非这些奇异的古代造物,而是台地上的其他“东西”。
就在那个圆形基座的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骸骨!
骸骨的姿势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痛苦和挣扎。骨骼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许多地方有着细密的、如同被酸蚀或啃咬过的痕迹。骨骸旁边,散落着一些破烂的衣物碎片、生锈的刀剑、以及……几个样式熟悉的、已经空了的行囊。
是之前那些杂牌冒险者的同伙?还是更早的闯入者?
李垣和铁毅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这里显然发生过战斗,或者……屠杀。凶手很可能还在这附近!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保持戒备。李垣忍着恶心,仔细查看那些骸骨和遗物。衣物碎片样式混杂,有明人短褐,也有倭式袴,还有疑似葡萄牙风格的马甲残片。生锈的刀剑制式也很杂。看来是混合队伍,死的时间应该不算太久(衣物尚未完全腐化成灰,金属锈蚀程度也有限),可能就是前几天,甚至就是和“独眼龙”一伙的人。
死因……骨骼上的痕迹很奇怪,不像是利器砍斫或野兽撕咬。那种灰黑色和细密的蚀痕,倒有点像是……
“是‘旧影’。”李垣低声道,想起静滞库中那些暗影接触物体时带来的阴冷腐蚀感。“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旧影’,被杀了。”
铁毅握紧了短剑,警惕地扫视四周。台地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水晶透镜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如同呜咽般的声响。那些“旧影”此刻似乎不在这里,但谁也不知道它们藏匿在何处,何时会再次出现。
“密道入口在哪里?”铁毅问,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离开的路。
李垣再次翻开笔记,对照眼前的景象。笔记中关于“观星台”密道的记载很简单:“……星轨基座(指圆形基座)东南侧三步,地有异纹,以‘钥枢’触之,可启‘坠星甬道’……”
东南侧三步,地有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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