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三方角力
海盗船扬起的帆影消失在海天之际,留下的是更深沉的疑虑和紧迫感。
“‘黑骷髅’徐海……”周硎面色凝重,“此人盘踞嵊泗、花鸟山一带,与倭寇、佛郎机人皆有勾连,势力不比‘海龙王’汪庆小多少。他手下竟也盯上了这些‘星髓’遗物?”
铁毅擦拭着黑色短刃,沉声道:“他们动作熟练,目标明确,显然是有人指路。要么得到了部分古图,要么……有内应知道这些遗迹的位置和用处。”
李垣回想起之前“前哨”群岛的遭遇,那批走私矿石的买主胡老板,似乎也与岱山、宁波的渠道有关。而胡老板能接触到的层面,或许就与徐海这样的海上巨擘有交集。难道,东海几股大势力,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涉足“星髓”资源的搜罗和利用?
“我们必须假设,知道‘星髓’存在并试图攫取的势力,不止一方。”李垣缓缓道,“‘海龙王’汪庆可能通过佛郎机人接触到相关情报;徐海有自己的渠道;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第三方、第四方。而我们……”他看了看周硎和铁毅,“我们现在可能是唯一手握‘钥匙’(鉴气枢)和部分古图,且亲身进入过核心遗迹的‘知情者’。这既是优势,也是最大的危险。”
怀璧其罪。一旦他们的存在和持有的秘密暴露,必将成为所有势力的猎杀目标。
“不能被动等待。”周硎站起身,望着海盗船消失的方向,“我们需要情报,需要了解各方动向,需要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想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他看向李垣,“我们需要弄明白,‘星髓’到底是什么?那些古代‘降临者’留下这些遗迹和物质,目的何在?只有搞清楚根源,我们才能判断哪些危险该避,哪些机会可乘。”
铁毅点头:“周爷说得是。但获取情报需要渠道。我们现在孤悬海外,除了这艘船和一点矿石,什么都没有。与任何一方接触都如同与虎谋皮。”
李垣思索片刻,目光落在那块藏起来的矿石上:“或许……我们可以用这个做饵。”
“做饵?”周硎皱眉。
“我们不知道矿石的具体用途和买家,但有人知道。”李垣分析,“‘前哨’群岛的走私者丢了货,必然急于追查或弥补。胡老板作为中间人,压力最大。我们可以设法让胡老板知道,货在我们手里——但不是以劫匪的身份,而是以‘意外捡到’或‘从别处得来’的卖家身份。通过他,试探口风,了解这条线的背后是谁,矿石用来做什么,甚至……了解其他势力的动向。”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一旦身份暴露,或者胡老板见财起意、黑吃黑,他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怎么联系胡老板?又怎么确保安全?”铁毅问出了关键。
李垣走到船舱边,望着外面起伏的海浪:“需要一个双方都无法完全掌控的中间地点,以及……一个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的‘实力’展示。”
实力?他们只有三个人,一艘奇特的船。这船是优势,也是最大的特征,不能轻易暴露。
“或许……可以不用直接露面。”李垣脑中灵光一闪,“我们可以用信。找一个可靠的、与胡老板有生意往来但又与我们无直接关联的中间人送信。信中表明我们手中有‘特殊矿石’,愿意出手,但要求高价和绝对保密。约定在某个荒岛或特定海域交易,我们只派一人驾普通小船前往,大船(我们的梭形船)在远处警戒。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离。”
“中间人找谁?”周硎问。他们认识的人有限,且大多在大衢山岛,如今可能已被官府或不明势力盯上。
李垣沉吟:“郑通译曾经帮里长誊写税册,与林阿水相熟。林阿水又与胡老板有往来。如果我们能找到郑通译……”他顿住了。郑通译与许栋、浪里鳅、陈五一起困在雾岛,生死未卜。
气氛再次沉重。
“先解决眼前。”铁毅打破沉默,“与胡老板接触的计划可以筹划,但需要时间准备可靠的中间人和退路。眼下,我们得先离开这片海域。海盗刚走,但不代表不会回来,或者有其他船只会来。”
李垣点头,看了一眼仪表盘上“鉴气枢”的导航指示,依旧稳定地指向东南偏东。“按照原计划,去下一个感应点。但我们需要更小心,假设每个标记点都可能已被某些势力关注或占据。”
小船再次启航,这次更加警惕,尽量选择岛礁众多的复杂航道,利用梭形船吃水浅、灵活性高的优势穿梭其中,避开开阔海面。
航行了大半日,绕过浪岗山主岛,前方海域更加开阔,岛屿变得稀疏。按照古图和他们估算的位置,下一个“鉴气枢”感应强烈的区域,应该就在渔山列岛东北方约四五十里的深海区,那里似乎没有显着岛屿,只有一片暗礁和深水海沟。
“那个地方……接近黑水大洋边缘了。”周硎看着古图,眉头紧锁,“海水深,风浪大,寻常船只很少去。古图上标记的符号也最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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