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庄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仿佛一个高效而隐秘的蜂巢,围绕着“泰山之行”这个核心目标,迅速运转起来。
首要任务是情报。夜枭动用了曦光台在京城及山东境内最深层、最可靠的情报网络。关于泰山,尤其是后山丈人峰区域的一切信息,无论巨细,都被小心地搜集、整理、传递回来。地理图志、前代游记、地方县志、乃至民间流传的奇闻异事、道家内部的零星秘闻,都成了宝贵的拼图碎片。
丈人峰,位于泰山主峰玉皇顶西北,因其形似佝偻老人而得名。虽不及玉皇顶、日观峰着名,但在道教典籍和古代堪舆家口中,此峰“地气浑厚,隐为泰岳之枢机”。历代帝王封禅,主仪式在玉皇顶,但一些隐秘的祭祀或斋醮活动,据说有时会在丈人峰附近的“小洞天”进行。有前朝笔记记载,丈人峰下确有古人开凿的“潜真洞”,传闻与古代封禅密道相连,但入口早已湮没,鲜有人知。
至于“天然晶窟”,情报中则完全没有直接记载。只在一些极为冷门的道家炼丹杂录中,提到过泰山深处产“地脉晶髓”,色如黄玉,温润含光,偶有采药人在人迹罕至的深谷石缝中发现,被视为炼制上品丹药的辅材。这与“灵枢之眼”可能存在的“晶窟”环境,倒有几分关联。
“地脉潮汐”的周期相对明确,以节气为节,二至(夏至、冬至)二分(春分、秋分)前后是能量涨落最明显的时期。夏至刚过,下一个窗口期就是秋分,距今约有两个半月。时间不算宽裕,但也足够进行周密准备和长途跋涉。
“天星引渡”所指的“规之暗伴”(隐曜),其运行轨迹的精确推算成了最大的技术难题。阿亮和金石夜以继日地埋首于残卷星图、国子监抄录的零星古星图、以及他们自己根据观察和推算绘制的草图。结合李垣沉眠期间银痕的微弱反应记录,他们勉强将秋分前后“隐曜”可能处于的星空区域缩小到了一个相对较小的范围,但具体到哪一宿、哪一度,仍无法确定,只能届时依靠玉器的现场感应来最终校准。
身份与路线规划是另一重点。直接以商旅或香客大队人马前往泰山,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沿途关卡和泰山本地官府的注意。铁毅最终决定,队伍再次精简:他自己、雷、夜枭,以及必须随行的阿亮(负责玉器状态监测和潜在的能量引导)。金石和庄园内其他好手留守,保护李垣并维持据点运转。
四人将扮作前往泰山还愿的兄弟与仆从。铁毅为长兄,雷为次弟,夜枭为管家,阿亮扮作身体羸弱、许愿后渐愈、故而随行还神的小弟。为此,他们准备了相应的路引、香烛、简单的行李,以及一些应对盘查的说辞。路线选择避开主要的官道和繁华城镇,多走商旅稀少的支线和小路,预计行程将近一月。
物资准备则更加繁琐。除了常规的衣食住行所需,更重要的是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特殊物品:攀岩探洞的绳索钩爪、简易的防身武器(伪装成农具或行李)、阿亮和金石赶制出的、灵敏度更高的便携式能量感应罗盘(以合并玉器的一丝气息为引)、各种应急药品、以及足够支撑他们在山林中短期生存的干粮和净水工具。
临行前夜,铁毅再次来到李垣的静室。合并玉器被小心地放置在李垣枕边,散发着恒定的微光。铁毅注视着沉睡同伴苍白却平静的面容,低声道:“等着,我们会带回修复它的力量。星火不灭,希望长存。”
他又向留守的金石和医师仔细交代了李垣的照料事宜,以及庄园的防卫要点,尤其叮嘱要警惕任何来自京城方向的可疑动向。
翌日黎明,天色未明,雾气弥漫西山。铁毅四人悄然离开庄园,踏上了东去泰山的漫漫长路。他们身后,是沉睡的希望与坚守的同伴;面前,是巍峨的东岳与未知的挑战。
旅程初始颇为顺利。他们沿着计划中的偏僻小路东行,穿过河北平原,进入山东地界。沿途关卡盘查虽严,但他们的伪装身份和准备的说辞没有露出破绽。偶尔遇到小股毛贼或地痞,也被雷和夜枭轻易打发。阿亮则时刻关注着怀中暗藏的能量感应罗盘,玉器的状态一直很稳定。
然而,随着逐渐接近泰山所在泰安州,气氛似乎变得微妙起来。官道上往来的官兵、驿卒明显增多,一些城镇的城门口张贴的海捕文书似乎更新了画像,虽然依旧模糊,但铁毅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更让他警惕的是,在距离泰安还有两日路程的一个小镇打尖时,夜枭注意到客栈里有两个举止干练、眼神锐利的商贩模样的人,似乎对他们多打量了几眼。
“不像是寻常差役或江湖人,倒有些厂卫的做派。”夜枭低声对铁毅道。
“可能只是风声紧,各地都在加强盘查。”铁毅面不改色,“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改变计划,不入泰安城,直接从南面绕过去,从后山方向接近丈人峰。”
他们放弃了原定在泰安城内获取最后补给和信息的打算,转而折向西南,准备从泰山山脉的南麓迂回。这一带山岭起伏,村落稀少,道路难行,但胜在人迹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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