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之路,走得比南下时更加艰辛曲折。他们不敢走官道、驿站,只能昼伏夜出,穿行于山林野径、偏僻村落之间。铁毅腿上的箭伤虽未伤及筋骨,但连日奔逃,缺医少药,伤口反复开裂,愈合缓慢,让他行动大受影响。雷和夜枭轮流搀扶,还要时刻警惕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追兵、巡哨,甚至山贼路匪。
所幸,或许是石钟山下的混乱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或许是东厂与锦衣卫在鄱阳湖周边搜寻无果后暂时收缩了力量,又或许是他们的伪装和路线足够隐蔽,一路有惊无险,并未再遭遇大规模的围追堵截。
但无形的压力始终如影随形。他们经过的城镇,偶尔能看到张贴的海捕文书,画像虽然粗陋,但依稀能看出铁毅和雷的轮廓特征,罪名是“勾结妖人,盗掘古墓,窃取朝廷祥瑞”。这显然是东厂的手笔,将事情定性为盗宝,既掩盖了“星辉碎片”和“归寂教廷”的存在,又能名正言顺地通缉他们。
更让他们警惕的是,在一些较大的水陆码头,似乎多了些行踪诡秘、眼神锐利的陌生人,不像是寻常差役或江湖人,倒有些厂卫密探的影子。显然,对方并未完全放弃,撒下了更广的网。
为了避开这些耳目,他们不得不绕更远的路,有时甚至要在荒山野岭中露宿数日。干粮很快耗尽,只能靠采摘野果、猎取小兽充饥,饮山泉溪水。风餐露宿,担惊受怕,三人的体力与精神都接近极限。
唯一支撑他们的,是怀中那始终微温的隔绝囊。每当夜深人静,三人轮流守夜时,铁毅总会取出合并玉器,借着微弱的星光或篝火余烬,仔细端详。青白色的星辉柔和而稳定,仿佛能抚平疲惫与焦虑。玉圭与玉佩的嵌合处严丝合缝,光华流转间,那些裂痕似乎也不再那么刺眼,反而像是某种古老的、承载着岁月与创伤的纹路。
“这东西……真的能唤醒李垣吗?”一次宿营时,雷看着玉器,忍不住低声问道。他手臂上也有几处刮伤,脸色因营养不良而略显苍白。
“不知道。”铁毅的回答很诚实,“但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也是我们了解‘星辉’、对抗归寂教廷的关键。明镜长老和阿亮他们,或许能从它身上找到答案。”
夜枭往快要熄灭的篝火里添了几根枯枝,火光跳跃,映着他疲惫但依然锐利的眼睛:“铁爷,回去之后,我们怎么安置这东西?东厂肯定还在盯着京城。曦光台的据点,安全吗?”
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东厂既然能追查到鄱阳湖,对京城的监控只会更严。曦光台在城内的几个据点,恐怕都已在不间断的监视之下。带着这么个显眼的“宝物”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不能直接回京城。”铁毅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先去城外的庄子,李垣在那里。然后,看明镜长老的安排。或许……需要转移到一个更安全、更隐秘的地方,甚至是离开京畿范围。”
这个想法让三人都感到一阵沉重。离开经营许久的京城,意味着失去许多资源和情报渠道,面对未知的环境和挑战。但为了保住玉器和李垣,这或许是不得已的选择。
又经历了十余日的跋涉,他们终于接近了京畿外围。远远望见熟悉的西山轮廓时,三人都松了口气,但警惕之心却提到了最高。这里是东厂和锦衣卫力量最强的区域。
他们选择在深夜,从最偏僻的山区小道,摸回了位于西山深处的秘密庄园。庄园表面是一处经营不善的山林产业,实则内有乾坤,是曦光台最重要的后备基地之一,李垣一直在此沉眠。
当铁毅三人如同野人般出现在庄园外围暗哨视线中时,留守的阿亮和金石几乎不敢相认。直到确认身份,两人立刻将他们接应进去,关闭所有机关暗道。
庄园内灯火通明(窗户都用厚布遮挡),药草和食物的气味弥漫。铁毅的伤口终于得到了妥善处理,三人也洗去了近月的风尘,换上了干净衣物,虽然形容依旧憔悴,但精神总算松弛了些许。
顾不上休息,铁毅立刻来到李垣的静室。李垣依旧静静地躺在特制的床榻上,面色苍白,呼吸悠长,眉心的银痕黯淡。但铁毅敏锐地察觉到,当他靠近,并将那合并玉器从隔绝囊中取出时,李垣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眉心的银痕也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光!
有反应!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
这个发现让铁毅精神大振。他立刻召集阿亮、金石,以及庄园内几位精通医术和奇门之术的成员,将鄱阳湖之行的经过、玉器的状态、李垣的细微反应,详尽告知。
阿亮和金石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合并玉器,用尽各种手段检测。他们的设备虽然简陋,但结合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对“星辉”能量的初步理解,很快得出了一些结论。
“能量层级非常高,远超我们见过的任何‘门之钥’碎片,也远超玉佩之前的状态。”阿亮看着仪器上(简陋的能量感应阵盘)剧烈波动的指针,兴奋又忧虑,“但内部结构……就像铁爷感觉的那样,是‘拼合’而非‘融合’。玉圭和玉佩的本源都是‘星辉’,但经历不同,创伤不同,就像两块磁极相同的磁铁被强行按在一起,虽然暂时贴着,但内部存在斥力。而且,两块都有损耗,玉圭的损耗似乎主要在‘灵性’层面,像是被什么污秽的东西‘污染’过,虽然主体净化了,但留下了‘印记’;玉佩的损耗则是‘本源’枯竭,如同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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