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色的磷火在门缝后无声跳跃,冰冷而死寂,映得主殿门扉上剥落的漆皮如同干涸的血痂。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那股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带着陈腐泥土与淡淡血腥的阴寒气息,如同潮水般从殿内向外弥漫。
“退,离开这片空地,找掩体!”铁毅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面对未知的、明显非人的威胁,在开阔地带停留是致命的。
五人动作迅捷如猎豹,借着残垣断壁和荒草的掩护,迅速向侧面一处半坍的偏殿移动。夜枭和另一名队员警戒后方,雷和铁毅则死死盯住主殿门口。
就在他们刚刚隐入偏殿阴影的刹那,主殿那两扇沉重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从内向外,缓缓推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更多的磷火飘了出来,如同夏夜的鬼萤,却散发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冷光。它们并非杂乱飞舞,而是仿佛有意识般,簇拥着、照亮了门内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双穿着破烂布鞋、颜色暗沉如泥浆的脚。然后是同样破烂、沾满不明污渍的裤腿和衣摆。接着,是身躯——干瘪、僵硬、动作极其不协调,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着的人形轮廓。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门内走出,步伐拖沓,头颅低垂,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乱蓬蓬、纠结在一起的枯发。数量足有七八个之多。它们身上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只有浓烈的尸臭和阴气,以及那双在磷火幽光映照下,偶尔抬起的、空洞死白的眼窝。
“行尸?”雷倒吸一口凉气。他曾听军中老卒讲过边地某些邪法炼尸的传闻,但亲眼所见,仍是脊背发凉。这些“东西”明显不是刚死的,身上衣物款式陈旧,像是前朝甚至更早的样式。
“不完全是。”铁毅目光锐利,注意到这些“行尸”走动的姿态虽然僵硬,但似乎遵循着某种固定的路线,隐约以主殿门口为起点,向着观星台方向,形成一个松散的半包围圈。而且,它们身上残留的衣物碎片,依稀能辨认出道袍的形制。“可能是当年这‘窥天别院’里的道士……死后因某种原因,魂魄未散或受邪法禁锢,成了守卫此地的‘阴傀’。”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走在最前面的一具“阴傀”突然停下脚步,僵硬的脖颈发出一阵“咔吧”轻响,缓缓抬起那张干枯可怖的脸,空荡荡的眼窝“望”向铁毅他们藏身的偏殿方向。它张开了嘴,没有舌头,只有黑漆漆的洞,一股更加浓烈的阴寒之气混合着模糊的、仿佛无数人低语叠加在一起的嘶哑声音传出:
“……窥……天……秘……擅入者……留……”
话音未落,所有“阴傀”同时转向偏殿,空洞的眼窝齐齐“盯”了过来!它们身上破烂的道袍无风自动,周围的磷火猛然暴涨,幽绿色光芒大盛,将整片空地映照得一片惨绿!
“被发现了!”夜枭低喝。
“冲出去!别被围住!”铁毅当机立断。被困在狭窄的偏殿里与这些不知深浅的阴物缠斗,绝非上策。
五人如同离弦之箭,从偏殿缺口处猛然窜出,向着来时的围墙缺口方向疾冲!雷和另一名队员断后,手中已扣紧了特制的、掺了朱砂与阳性矿粉的破邪短弩。
然而,那些“阴傀”的速度远超他们僵硬的步伐所显示的!只见磷火猛地附着到它们身上,如同给干柴浇上了火油,它们的动作骤然变得迅捷而诡异,几乎是贴着地面飘飞而来,带起阵阵腥风!口中发出的嘶哑低语也变成了尖锐的嚎叫,直刺耳膜,扰人心神!
“放箭!”雷大吼一声,与同伴同时扣动机括!
嗤!嗤!
两支破邪短弩化作流光,精准地射中冲在最前面的两具“阴傀”胸口。箭矢入体,并未穿透,而是爆开一团明亮的、带着炙热阳气的红光!
“呜嗷——!”被射中的阴傀发出凄厉的惨嚎,胸口被红光灼烧出两个大洞,冒出滚滚黑烟,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踉跄后退,身上的磷火也黯淡了许多。
破邪弩有效!但只能迟滞,无法彻底消灭。而且阴傀数量不少,短弩数量有限。
“交替掩护!快走!”铁毅一边挥刀格开一具从侧面扑来的阴傀那带着漆黑指甲的利爪(触手冰冷刺骨,震得他手臂发麻),一边催促队友。
夜枭和另一名队员已冲到围墙缺口处,正要翻身而出,却突然僵住!
缺口外的黑暗中,不知何时,也亮起了几点幽绿的磷火!更多的、穿着破烂服饰的身影,正从峡谷的其他方向,蹒跚而坚定地围拢过来!它们有些像是山民打扮,有些甚至穿着前朝兵卒的号衣,显然都是这些年误入或死在“鬼见愁”峡谷中的倒霉鬼,如今都成了这诡异之地的“守卫”!
退路被封死了!
“上观星台!”铁毅瞬间改变策略。观星台是巨石垒砌,居高临下,至少可以避免四面受敌,而且刚才高台上灰白光圈引发的异动,或许那里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克制或影响这些阴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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