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狩者之釉变 第2章 铀矿溯源

1. 实验室的异常数据

陆焰的量子质谱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铀238的衰变曲线像被无形之手拉扯般扭曲。半衰期44.8亿年的铀238，这些样本的衰变速率快了17.3%。他摘下防护面罩，镜片上还映着泛蓝的辐射警示灯，就像有人用中子轰击过它们。

江瓷的指尖划过档案袋上的绝密钢印，突然在泛黄的工程人员合影里僵住——父亲江临川的证件照被刻意剪去半边，但残留的景德镇陶瓷大学校徽清晰可见。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祭红釉试片，在紫外线灯下，试片边缘浮现出与铀样本相同的荧光标记。

1999年12月7日...陆焰调出卫星地图，昌江河畔某个坐标被红圈反复标记，苏联解体后流失的核原料，和你父亲参与的天青计划时间线完全重合。电脑突然黑屏，机箱里传来电容器爆裂的焦糊味。

2. 瓷都的核阴影

暴雨中的昌江水文站像个锈蚀的钢铁棺材。江瓷撬开废弃的检测井，井壁上密布着影青瓷片拼成的放射符号。当她的防水手电照向井底时，二十年前的场景突然闪回——父亲穿着铅防护服，将青白釉瓷罐沉入水中，罐身浮梁磁局的底款在幽蓝的切伦科夫辐射中忽明忽暗。

这些瓷罐是完美的中子慢化剂。陆焰用盖革计数器贴近井壁，计数瞬间突破500毫西弗，铀238包裹在釉层里烧制，瓷胎中的高岭土形成天然辐射屏障。他突然抓住江瓷手腕，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毛细血管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档案室管理员老周的死让线索中断。江瓷在老人被焚毁的记事本残页上，辨认出父亲的字迹：曜变天目盏不是容器，是反应堆...碎纸边缘黏着片状结晶，在电子显微镜下呈现完美的六方晶系——这是铀235的a衰变产物。

3. 双螺旋密码

当江瓷把父亲的工作证残片放入dNA测序仪，仪器突然输出一段非人类基因编码。陆焰的量子计算机在破译时冒出青烟，屏幕上滚动的碱基对组合成景德镇古窑的星象图。这些基因锁对应着十二个窑变的温度曲线...他声音发颤，你父亲把核原料提纯工艺藏在了陶瓷烧制秘方里。

解剖台影青瓷罐的ct扫描图让所有人窒息——罐内壁的铀结晶排列成双螺旋，而罐底沉积的人骨dNA与江瓷的痛觉缺失基因完全匹配。法医老陈突然夺门而出，他白大褂后背的7501工程编号在监控录像里一闪而过。

暴雨夜的古窑遗址，江瓷跪在父亲最后工作的龙窑前。当她把祭红釉试片按进窑砖缝隙，整座窑炉突然发出低频共振，二十年前封存的铀玻璃在窑变中析出，拼出一行发光文字：保护釉变，就是保护链式反应的钥匙...”

次日中午

昌江河水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浑浊的绿光。江瓷站在打捞船的甲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颈间的青瓷碎片——这是父亲失踪那天，窑洞里唯一完好的物件。法医组的报告还摊在身后的小桌上，铀矿渣的检测数据像毒蛇般盘踞在她的视线边缘。

水温18度，流速0.3米每秒。陆焰递来潜水服时，金属表带擦过她手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江瓷没接话。她盯着河面某处漩涡，那里刚刚吞没了声呐仪显示的阴影。三个月前被打捞起的影青瓷罐就沉在那下面，罐底的铀矿渣与父亲实验室记录本里夹着的矿石标本，在能谱仪上呈现出完全一致的衰变曲线。

安全带卡扣要反着系。陆焰突然伸手过来，檀香混着硝石的气息笼罩住她，当年景德镇水下考古队...

我知道怎么穿。江瓷猛地后退，潜水服纤维在掌心发出脆响。父亲溺亡那晚的大雨声突然穿透耳膜，她看见十岁的自己站在窑洞前，暴雨把父亲最后一炉祭红釉冲成满地的血泪。

氧气面罩扣上脸的瞬间，江水从四面八方压来。江瓷数着面罩上的气泡，1.5毫米厚的钢化玻璃外，一群鳑鲏鱼正啄食水藻。下潜到第六米时，她找到了那个被淤泥半掩的陶瓮，瓮口断裂的瓷片在探照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和父亲失踪当天烧毁的试验品如出一辙。

（江瓷用考古绘图仪记录瓷片方位时，注意到陶瓮内壁有北宋年间特有的蟹爪纹冰裂纹，但裂纹走向却构成现代摩斯密码的排列规律）

指尖刚触到瓷片，一股暗流突然卷来。江瓷的调节器发出尖锐的啸叫，三十米下的水压让耳膜炸开般剧痛。恍惚间，她看见父亲漂浮在头顶，青白的脸贴着水面，手里捧着那本永远停在1975年1月的实验记录。

呼吸！江瓷！陆焰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死咬着二级头，而那个陶瓮正在淤泥中缓缓倾斜，露出底部镌刻的放射性物质三叶草标志。混乱中她抓住陆焰的衣领，一枚衬衫纽扣崩落，锁骨位置赫然烙着7501四个数字，疤痕组织呈现出釉料高温烧结后的晶化状态。

（特写描写烙痕边缘有明代釉里红特有的铜红色晕染，与二十年前7501工程遗留的保密文件火漆印成分一致）

当两人浮出水面时，暴雨毫无征兆地砸下来。江瓷趴在船舷呕吐，每口河水都带着父亲实验室里那种氧化铜的味道。陆焰裹着毯子站在三步之外，雨水顺着他锁骨的烙痕流进衬衫，在第二枚纽扣位置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你父亲不是自杀。他突然说，手里捏着刚从江瓷腰间顺走的瓷片，当年打捞队少说了一件事——他口袋里装着半块铀玻璃。

雷声碾过江面时，江瓷看清了瓷片背面的刻痕：那是父亲用修坯刀留下的最后讯息，一个残缺的化学方程式，箭头指向的生成物位置被人用指甲反复刮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