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英崇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在他安排人找大儿子。
却发现大儿子带着他儿子,又飞去了欧洲玩。
正对着不着调的大儿子,气得不得了。
以至于他都打算打电话给认识的世交家,让他们不要借钱给他大儿子。
就在这时,助理慌张地冲进办公室。
“纪董,不好了!”
“王总、李总他们都来了,在会议室吵着要见您!”
纪英崇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说是...来催货。”
“催货?货款不是提前结清了吗?”
纪英崇心下觉得奇怪,但还是整了整衣领。
“我去看看。”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是合作多年的老客户。
“纪董,您可算来了!”
王总率先开口,面色不虞。
“我们那批货到底什么时候能发?”
“货?”
纪英崇一愣。
“王总,您说的哪批货?我们最近没有新订单啊。”
“怎么会没有?”
李总拿出合同。
“这可是上个月刚签的,预付了50%定金。”
纪英崇接过合同一看,脸色骤变。
这确实是他公司的合同,签的是纪黎宴的名字。
可是......
“这...这是怎么回事?”
纪英崇强作镇定。
“纪董,别装糊涂了。”
另一位供应商冷笑。
“不仅他们,我们这也堆满了你们采购的原材料,就等尾款结账呢。”
“采购?”
纪英崇心头一跳。
“我们近期没有大规模采购计划。”
“白纸黑字,还想抵赖?”
供应商把厚厚一沓合同摔在桌上。
“全是您儿子签的,加起来快七十个亿了!”
纪英崇眼前一黑,扶住桌子才站稳。
“七十...十个亿?”
他猛地抬头。
“公司账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财务总监脸色惨白:
“纪董...账上...账上已经空了。”
“不仅空了,还欠着银行和供应商一大笔债务.......”
“而且...而且所有转出记录都显示,资金全部流入了大少爷的私人账户。”
“什么?”
纪英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可能!宴宴他...他怎么会有这个本事?”
“除非...除非他被人利用了!”
一想到大儿子可能被某个庞大的组织控制,用来掏空纪家。
纪英崇就一阵胆寒。
能绕过他所有耳目,布下这么大的局,对方得谋划多久?得有多少人手?
大儿子带着孙子说是去欧洲玩。
之前他没在意,因为这事很正常。
大儿子就是个爱玩的。
孙子是大儿子的种,子随父,肯定也一样。
但是这事一出,纪英崇下意识就开始担心起来。
现在宗宗被拐走了,他又不能生。
传宗接代,他也就这一个儿子了。
“快!联系宴宴!”
纪英崇对着助理怒吼。
“立刻!马上!”
然而纪黎宴早就把电话卡扔了。
纪英崇联系不上儿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找!给我把他找出来!”
他对着保镖咆哮。
“宴宴一定是被绑架了!这是勒索!”
话音刚落,秘书又惊慌地跑进来。
“纪董,银行的人来了,说我们有一笔贷款明天到期......”
“还有供应商联合发了律师函,要求立即支付货款,否则就申请冻结公司资产.......”
会议室里乱作一团。
“纪董,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我们的货呢?”
“违约金加起来是天文数字,你们纪氏赔得起吗?”
纪英崇被围在中间,额头沁出冷汗。
流动资金为零,货物和原材料堆积却无钱生产,巨额违约金.......
就算变卖公司,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他试图向老友求助。
“老王,看在多年交情上,能不能.......”
电话那头很为难。
“老纪,不是我不帮,这数额太大了...而且听说你们得罪了人,对方来头不小啊......”
一连几个电话都是如此。
纪英崇彻底绝望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宴宴...你到底在哪......”
“是不是有危险......”
纪黎宴牵着纪黎宗的小手,悠闲地漫步在塞纳河畔。
“爸爸,我们接下来去哪?”
纪黎宗仰着头,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我儿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纪黎宴揉揉他的脑袋。
“好耶!”
纪黎宴看着兴奋的儿子,嘴角微勾。
纪氏集团总部,已然炸锅。
“纪董!又...又一家供应商来催款了!”
助理声音发颤。
纪英崇盯着电脑屏幕上触目惊心的债务汇总,眼前阵阵发黑。
“多少家了?”
“大大小小...三十七家了。”
“欠款总额...初步统计,超过一百八十亿了.......”
财务总监几乎要哭出来:
“纪董,流动资金彻底枯竭,银行也在催贷,这......”
“查!给我查宴宴到底在哪!”
纪英崇低吼,眼圈通红,“他一定是被胁迫了!”
纪氏会议室,气氛凝重如铁。
几位大供应商代表面色不善地坐在对面。
“纪董,给句准话,我们的货款和违约金,什么时候能结?”
纪英崇强压着烦躁:
“王总,李总,这事有蹊跷!我儿子他......”
“又是这话。”
李总不耐烦地打断。
“谁信没有你授意,他能调动几十亿资金?”
“就是,纪黎宴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能有这本事?”
王总冷笑:
“老纪,是不是纪氏早就出了问题,你想让你儿子带着钱跑路,好东山再起?”
这猜测如同野火,瞬间燎原。
“纪氏要倒?”
“纪英崇想让他儿子卷款跑路!”
流言越传越烈。
原本还在观望的小供应商们坐不住了。
“不行!得赶紧去要钱!”
“快去纪氏!去晚了毛都不剩了!”
纪氏大楼前台,瞬间被汹涌而来的人群包围。
“还钱!纪氏还钱!”
“不能让他们跑了!”
场面几乎失控。
纪英崇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心力交瘁。
律师团队负责人推门进来,面色沉重地摇头。
“纪董,合同...条款清晰,签字、公章都是真的。”
“资金流向明确...几乎...没有漏洞。”
“怎么可能?”
纪英崇难以置信。
“对方手段非常高明,所有流程在表面上完全合规。”
“除非能证明大少爷是在被胁迫或完全无行为能力状态下签署,否则......”
纪英崇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宴宴...你到底在哪......”
欧洲,某古堡内。
纪黎宴正耐心教纪黎宗辨认壁画上的神话人物。
“爸爸懂好多!”
纪黎宗满眼崇拜。
“多看书,你以后会比爸爸懂得更多。”
纪黎宴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果酱。
他关机前,最后扫了一眼财经新闻。
【纪氏集团深陷债务漩涡,疑云重重,纪英崇之子纪黎宴神秘失踪......】
纪黎宴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在他的计算中,纪氏完全能抵欠的债务。
只不过得卖了公司而已。
既然喜欢装穷,那就直接穷吧。
不过他这个当儿子的可比不上老子“心狠”。
最后的结余,只要不“折腾”,应该还够老两口养老。
只是,这个是普通人的“养老”。
也不知道养尊处优的他们接受不接受得了?
“宗宗,想不想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
“想!”
“好,我们明天就出发。”
国内,纪氏的危机持续发酵。
“纪董,有几家供应商已经联合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了!”
“银行那边也发来了最后通牒......”
雪上加霜的是,有媒体开始深挖“纪黎宴海外挥霍”的“证据”。
几张他以前留学时,在派对上的旧照被翻出,配以耸动标题。
【败家子卷走百亿,逍遥海外,老父国内扛雷?】
舆论几乎一边倒,连带纪氏商誉扫地。
纪英崇一边要应付债主和银行,一边还要担心儿子的安危。
他现在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没了他就断子绝孙了。
国人对这事根本接受不了。
何况还是为了血脉继承搞出一系列操作的纪英崇。
短短数日,他苍老了许多。
不知道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儿子。
纪英崇私下联系了信得过的朋友。
“老张,帮我找找宴宴...我担心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老纪,我会尽力。”
“但你现在...自身难保啊。”
纪英崇苦笑:
“我知道....但我就这一个儿子了......”
挂断电话,纪英崇疲惫地闭上眼。
沈如枝红着眼眶递来一杯参茶:
“英崇,要不我们......”
“不行!”
纪英崇猛地睁眼,“现在认输,纪家就真的完了。”
他强打精神,对助理吩咐:
“继续找宴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助理匆匆离去。
沈如枝担忧地看着丈夫:“要是宴宴真的......”
“没有要是!”
纪英崇打断她,眼神执拗,“我一定会找到他。”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公司。”
沈如枝叹了口气,她自暴自弃道:
“总不能真的把公司卖了吧?”
“那就卖了!”
纪英崇咬牙。
沈如枝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疯了?那可是我们一辈子的努力......”
纪英崇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不卖怎么办?等着被法院查封拍卖?”
他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律师函:
“这些违约金就能压垮我们。”
“可...可是......”
沈如枝跌坐回沙发,泪如雨下。
“卖了公司我们怎么办?”
“我想得很清楚,公司有这么大的亏空,就算是把缺口堵上,但是口碑名声坏了......”
纪英崇握紧拳头。
“我们做实体的,口碑名声一坏,就不会有人买账,还会被反噬。”
“所以,无论是为了什么,我们都得另起炉灶。”
“现在出手,还能趁着媒体没弄清底细前,卖个好价钱。”
他盯着电脑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联系鼎盛集团,问问他们之前的收购意向还作不作数。”
沈如枝猛地抓住他的胳膊:
“英崇,你再考虑考虑,这可是我们一手创立的基业......”
“基业?”
纪英崇苦笑一声,“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拿起内线电话:
“让法务部准备出售协议,越快越好。”
三天后,鼎盛集团会议室。
“纪董果然爽快。”
鼎盛的代表笑容可掬。
“这个价格,我们很满意。”
纪英崇面无表情地签下名字:
“资金什么时候到账?”
“三天内,一定到位。”
走出鼎盛大厦,沈如枝还在抹眼泪:
“以后我们怎么办?”
“先还债。”
纪英崇深吸一口气,“剩下的...够我们东山再起。”
一周后,债务基本清偿完毕。
纪英崇看着账户余额,松了口气:
“还好,剩下这些足够我们重新开始。”
“那宴宴呢?”
沈如枝红着眼眶问。
“继续找。”
纪英崇握紧拳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搬进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
虽然比不上以前的豪宅,但也算舒适。
“先休息一段时间。”
纪英崇对妻子说,“等我整理好思路,再考虑下一步。”
“啧,老头子够狠啊。”
纪黎宴看着平板上的财经新闻,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割肉了?”
纪黎宗正趴在酒店地毯上拼乐高,闻言抬起头:
“爸爸,什么割肉?”
“就是你爷爷把公司卖了。”
纪黎宴把平板扔到一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比我想得快多了。”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
“那爷爷是不是没钱了?”
“差不多吧。”
纪黎宴漫不经心地应着,心里却快速盘算起来。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纪氏股价跌到谷底再抄底。
没想到纪英崇这么果断,直接高价卖给了鼎盛集团。
“鼎盛这次可要栽跟头了。”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爸爸,你在笑什么?”
纪黎宗好奇地爬过来。
“笑有人要倒霉了。”
纪黎宴揉乱儿子的蓝发。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动手了。”
三天后,鼎盛集团接手纪氏的消息正式公布。
股市一片看好,鼎盛股价应声上涨。
“李董,看来市场对我们收购纪氏很认可。”
鼎盛的会议室里,高管们喜气洋洋。
董事长李鼎盛志得意满地点头:
“纪氏的基本盘还是好的,只是被纪黎宴那个败家子坑了。”
“现在我们接手,正好可以重整旗鼓。”
然而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
一周后,问题开始浮现。
“李董,纪氏那边有几个大客户要求终止合作。”
秘书匆匆进来汇报。
“说是只认纪英崇,不认我们鼎盛。”
李鼎盛不以为意:
“正常,老客户都有感情,慢慢来。”
又过了一周,更多坏消息接踵而至。
“李董,银行那边说纪氏的贷款要重新审核!”
“之前谈好的几个项目,合作方都推迟签约了......”
李鼎盛开始觉得不对劲:
“怎么回事?纪英崇是不是瞒了什么?”
当他亲自查看纪氏的合同时,终于发现了问题。
“这些合同...很多都是和纪黎宴签的?”
法务总监擦着汗:
“是...而且条款都很苛刻,违约金高得离谱。”
“更重要的是,这些合作方背后...似乎都有关联。”
李鼎盛猛地站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下套了?”
“现在还不确定,但很可疑......”
与此同时,纪黎宴正带着儿子在瑞士滑雪。
“爸爸,我学会转弯了。”
纪黎宗穿着小小的滑雪服,兴奋地从坡上滑下来。
纪黎宴一把接住儿子:
“不错,有天赋。”
“走,爸带你去吃芝士火锅。”
小家伙欢呼一声,拉着他的手往山下走。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想家了?”
纪黎宴挑眉。
纪黎宗摇摇头:
“有点想李瑞安他们了。”
“那好办。”
纪黎宴拿出手机。
“让你同学们都来瑞士玩,爸爸包机。”
“真的吗?”
纪黎宗眼睛一亮。
“当然。”
纪黎宴已经开始拨号。
“让你也体验下请客的快乐。”
一周后,瑞士雪山下的豪华别墅里热闹非凡。
“纪黎宗!你家也太酷了吧!”
李瑞安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小脸兴奋得通红。
其他小朋友也叽叽喳喳:
“这个别墅好大!”
“看!外面真的全是雪!”
纪黎宴为了让小朋友们玩得尽兴,请了专业的滑雪教练和保姆团队。
“爸爸,谢谢你。”
纪黎宗悄悄拉住他的手。
“你是我儿子,这点小事算什么。”
————
“李董!不好了!”
助理撞开办公室门,脸色惨白。
“刚收到消息,海外那批矿石...纯度严重不足,是废矿!”
李鼎盛猛地站起,撞翻了茶杯:
“什么?纪氏的合同上不是写着优质矿吗?”
法务总监颤抖着递上文件:
“合同...合同附件有个补充条款,验收标准...是以纪黎宴指定的第三方机构为准......”
“我们...我们被坑了!”
李鼎盛眼前一黑,瘫坐下去:
“纪英崇...纪黎宴...你们父子联手做局!”
“立刻起诉!告他们欺诈!”
王律师苦笑摇头:
“告不了......”
“所有文件合法合规,签字的是纪黎宴,而他现在‘下落不明’。”
“纪英崇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他儿子,说自己也是受害者......”
李鼎盛怒吼:
“那我们就活该吃这个亏?”
“当务之急是稳住股价,消息一旦泄露......”
话音未落,秘书尖叫着冲进来:
“李董,快看股市。”
屏幕上,鼎盛集团股价断崖式下跌,瞬间熔断。
“完了......”
李鼎盛面如死灰,“全完了......”
瑞士别墅里,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
“干杯!”
纪黎宗举着果汁,和小伙伴们碰杯。
李瑞安凑过来小声问:
“黎宗,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呀?好厉害。”
纪黎宴正好端着点心过来,闻言挑眉:
“你爸我啊...专业收拾烂摊子的。”
他揉揉儿子脑袋:
“玩得开心吗?”
“超级开心!”
纪黎宗用力点头,“谢谢爸爸!”
“开心就好。”
纪黎宴看了眼手机,嘴角微勾。
“看来,有人要不开心了。”
“英崇!快看新闻!”
沈如枝指着电视,声音发抖。
“鼎盛集团...宣布破产清算了!”
纪英崇手中的报纸滑落:
“这么快?”
他冲到电脑前,看着鼎盛股价归零的曲线,冷汗直流。
“这才一个月...怎么可能......”
电话响起,是李鼎盛嘶哑地怒吼:
“纪英崇,你和你那个好儿子...给我等着!”
“李董,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你们父子唱双簧,坑了我整个集团!”
电话被狠狠挂断。
沈如枝颤声问:
“他会不会...报复我们?”
纪英崇沉默良久,突然笑了:
“报复?他现在自身难保。”
“而且还以为宴宴设计他?我看他这个亏吃得不亏!”
“就是,宴宴要是这么能干,我们当初还生宗宗干什么?”
沈如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不过很快她就叹起气来。
“宗宗不见了,现在宴宴也不见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他们正玩得开心着呢!
纪黎宴要是知道她这么想,肯定会很直白地告诉她。
有钱有闲会享受的日子多快乐。
就是有些人闲不住。
“爸,你看我堆的雪人!”
纪黎宗举着沾满雪的小手,脸蛋冻得通红。
纪黎宴懒洋洋地从躺椅上起身,看了眼儿子歪歪扭扭的作品:
“不错,比你爷爷强。”
“爷爷也会堆雪人吗?”
“他啊,只会堆钱山。”
“现在连钱山都塌了。”
纪黎宴挑眉轻笑,看着纪英崇的新公司。
“哟,老头还挺能折腾。”
他看着那个注册资金一个亿的科技公司。
很毒舌地表示:
“就是老了,眼光跟不上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