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人均面具侠?
失重感。
仿佛从万丈高楼一脚踏空,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又狠狠砸回胸腔。
林晓雨在剧烈的眩晕中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冷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陈年灰尘和腐朽木头的混合气味,直冲鼻腔。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宽阔却阴暗的走廊里。
脚下是磨损严重的暗红色地毯,花纹繁复却黯淡。
两侧是高大的石墙,墙上挂着一些边框华丽但画面阴森的肖像画,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在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壁灯散发着幽暗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更远的地方则被浓稠的阴影吞噬。
“这装修风格……哥特式恐怖片经典模板?”林晓雨按着还有些发晕的额头,下意识地吐槽,“预算都花在氛围营造上了吗?”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走廊里或站或坐,大约有七八个人。
有男有女,穿着打扮各异,有西装革履的精英男,有穿着睡衣一脸懵的年轻女孩,还有个肌肉贲张的光头壮汉。
但无一例外,每个人脸上都覆盖着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从鼻梁到额头的部分,只露出嘴巴和下巴。
面具的右眼下方,刻着一个清晰的白色编号。
林晓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也摸到了一个冰凉的、轮廓贴合的面具。她看向旁边一面落满灰尘的镀金框镜子,模糊的镜面映出她此刻的样子——半张脸被银色面具覆盖,面具右眼下,刻着一个数字“7”。
“得,人均面具侠,大型化装舞会现场?”她小声嘀咕,“这主办方还挺注重**保护?”
“喂!新来的!”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林晓雨转头,看到一个编号为“3”的肌肉壮汉正瞪着她,语气凶狠:“发什么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林晓雨老实摇头:“不知道。”她指了指周围,“看这配置,像是不太正规的主题酒店?”
“你!”3号壮汉被她这回答噎了一下,气得胸肌都在抖动,“少给我装傻充愣!这里是‘诡异世界’!会死人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雕刻着扭曲藤蔓和恶魔头像的橡木门,发出了“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一股阴冷的风从门内吹出,带着若有似无的低语和啜泣声,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所、所有人……进去。”一个穿着睡衣,编号“12”的年轻女孩吓得声音都在发颤。
“怕什么!”3号壮汉强作镇定,率先朝大门走去,“不就是个破副本吗?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恐惧压倒了犹豫,陆续跟了上去。
那个睡衣女孩(12号)下意识地靠近了看起来比较镇定的林晓雨,小声问:“你、你不怕吗?”
林晓雨看了看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门,诚实地回答:“怕。”顿了顿,她又补充,
“但我更心疼我那碗没吃完的螺蛳粉。”
12号:“……?”这姐们儿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走进大门,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心底发寒。
这是一个极其宏伟的大厅,高耸的穹顶上绘着褪色的天神壁画,只是那些天神的面容都显得诡异而痛苦。
四周墙壁上燃烧着幽蓝色的壁火,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大厅中央,站着一个人。
他同样戴着银色面具,但与参与者们朴素的半脸面具不同,他的面具覆盖了整张脸,造型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夜枭,线条流畅而冰冷,透着一种非人的威严。
面具眼部是两片深色的水晶,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像。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他出现的瞬间,大厅里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只剩下壁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某些人因为恐惧而加重的呼吸声。
“欢迎来到永夜庄园。”
一个声音响起,低沉、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仿佛经过特殊的机械处理,在大厅中回荡,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我是此地的掌控者,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夜枭。”
参与者们屏住了呼吸,连最嚣张的3号壮汉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然而,站在人群靠后位置的林晓雨,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这声音……是经过处理的。
但那种独特的、略带沙哑的尾音处理方式,还有那不经意间微微上扬的语调……
怎么那么像……
像陈默以前在网上跟她连麦打游戏时,为了装高手而特意压低的嗓音?!
不可能!
林晓雨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去。
陈默已经死了三年了!骨灰盒还摆在老家墓园里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成了什么劳什子“夜枭”?
一定是错觉!是因为今天是他忌日,自己思虑过重产生幻听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被称为“夜枭”的boss,试图从他身上找到更多证据来否定自己荒唐的猜想。
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上。
那只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指节修长。而在他的无名指位置上,手套之下,隐约勾勒出一个环状的凸起。
像是一枚……戒指。
林晓雨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地跳动起来。
陈默的婚戒,她亲手给他戴上的那枚素圈铂金戒指,自从他去世后,就一直被她收在床头的首饰盒里。
难道……?
就在这时,夜枭似乎察觉到了那道过于专注、甚至带着点“解剖”意味的视线。他那透过深色水晶的目光,似乎淡淡地扫过了林晓雨所在的方向。
在与那道目光接触的刹那,林晓雨浑身一僵。
尽管隔着面具和水晶,她什么情绪都看不到,但一种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如同细微的电流般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夜枭的目光没有任何停留,自然地移开,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他继续用那冰冷的、处理过的声音宣布规则: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捉迷藏】。”
“庄园的仆从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你们了。”
“躲藏时间,三十分钟。被找到者……淘汰。”
“现在,游戏开始。”
他的话音落下,大厅四周的阴影里,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东西正在黑暗中苏醒,爬行。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炸开,惊慌失措地朝着不同的走廊入口逃窜。
12号睡衣女孩吓得尖叫一声,紧紧抓住了林晓雨的胳膊:“7号!我们、我们怎么办?”
林晓雨却还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那个即将转身离去的夜枭身上。
内心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声音可以模仿,戒指可以是巧合。
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小习惯——在她看他的时候,他那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
和陈默思考时,转弄婚戒的习惯,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草,疯狂滋生。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在混乱与逐渐逼近的诡异声响中,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那个黑色的背影,喊出了那句憋在心里三年的话:
“陈默?是你吗陈默?!”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老公你说句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