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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象”酒吧在夜晚彻底苏醒，喧嚣的音乐混合着劣质酒精和汗液的气味，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形形色色的人影在昏暗的彩灯下晃动，赌徒、妓女、毒贩、亡命徒…这里是勐拉夜晚的脉搏，肮脏而充满危险。
王烁换了一身更不起眼的本地人装扮，帽檐压得很低，融入了酒吧门口躁动的人群。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围如同幽灵般徘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以及酒吧周围任何可能存在的监视点。
通讯器里，邮差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专注：“烛龙，已初步扫描‘野象’周边区域。公共监控摄像头有三个，但都是摆设。未发现明显的固定哨位。不过…你要小心，这种地方，眼睛很多。”
“明白。”王烁低声回应，目光锁定在酒吧门口一个靠在摩托车上、正和几个浓妆艳抹女人调笑的瘦高男人身上。那人眼神闪烁，不时扫过人群，带着一种猎犬般的警觉。根据邮差之前提供的模糊照片和描述，这家伙很可能是老刀的一个外围马仔。
就在王烁准备上前，打算从这个马仔身上打开缺口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扳手急促的警告，背景音里还有尖锐的警报声：
“烛龙！紧急情况！我们位于清莱的备用安全屋刚刚被触发警报！物理入侵！对方动作很快，专业手法！”
王烁的心脏猛地一缩。清莱的安全屋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之一，极其隐蔽，只有“龙魂”的核心成员知晓。
“怎么回事？暴露了？”王烁立刻后退，将自己更深地隐藏进酒吧旁一条堆满垃圾桶的黑暗小巷里。
“不清楚！警报触发后三十秒内，所有监控和感应设备全部离线！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扳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峻，“我和邮差正在执行紧急撤离程序！销毁所有本地数据！”
“能判断对方身份吗？”王烁追问，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他。山猫刚死，安全屋就被端，这绝不是巧合。
“无法确认！但时机太巧了！”邮差一边快速操作一边插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我们刚触探了‘方舟’系统，这边就…烛龙，会不会是那个‘系统’？它难道真能这么快定位到我们？”
“不可能！”扳手断然否定，“我们的物理位置和网络跳板是完全隔离的！除非…”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极其难看，“除非‘系统’掌握的资源和能力，远超我们的预估…或者，我们内部…”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个可能性让通讯频道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内鬼？幸存的“龙魂”成员屈指可数，谁会是内鬼？
就在这时，王烁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巷子口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与酒吧喧嚣格格不入的脚步声。不是醉汉的蹒跚，而是训练有素的、刻意放轻的移动。
他猛地贴紧潮湿的墙壁，屏住呼吸，右手悄然摸向了腰后的格洛克。
“烛龙？你那边什么情况？”扳手察觉到王烁这边的异常沉默。
“有客人来了。”王烁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流声，“不止一个。”
他话音刚落，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抹着油彩、手持加装消音器微型冲锋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巷子两端，封死了他的退路！他们的动作迅捷而默契，枪口稳稳地指向王烁所在的阴影，显然是早已锁定了他的位置。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其中一人直接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低沉的点射声响起，子弹打在王烁刚才位置的墙壁上，溅起一片碎砖和火星！
王烁在对方肩膀微动的瞬间就已经做出了规避动作，一个侧滚翻躲到了一个大号金属垃圾桶后面。子弹追着他的轨迹，在垃圾桶上凿出一连串刺耳的凹痕。
“我被伏击！至少两人，装备精良！”王烁快速向通讯器另一端通报，同时闪电般探出手，凭着感觉朝巷子一端的方向还击了两枪。
“砰！砰！”格洛克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震耳欲聋。
对方的火力微微一滞，显然没料到王烁在被夹击的情况下反应如此迅速，反击如此精准。
“位置暴露！他们怎么找到你的？！”邮差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不知道！但绝不是巧合！”王烁背靠着不断被子弹撞击的垃圾桶，大脑飞速运转。他从仓库出来到酒吧，一路极其小心，不可能被普通地痞跟踪。这些人的出现，只可能与清莱安全屋被端是同一波势力！
是“系统”派来的清除小队？它到底是怎么精准定位到自己的？
“坚持住！我们正在尝试调动附近资源…”扳手的声音带着无力感，他们远水难救近火。
“来不及了！”王烁冷静地判断形势。巷战，被夹击，对方火力占优，拖延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身边的垃圾桶用力推向一端巷口，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向另一端暴起突进！这是唯一的生路！
垃圾桶翻滚着发出巨大的噪音，暂时吸引了另一端枪手的注意力。王烁在冲刺中连续开枪，压制着前方的敌人！
前方的枪手显然也是老手，迅速寻找掩体，与王烁对射。子弹在狭窄的巷道内呼啸穿梭，墙壁上布满弹孔。
王烁凭借出色的战术动作和射击精度，勉强压制住了对方，拉近了距离。在即将近身的瞬间，对方打空了弹匣，正要更换，王烁已经如同旋风般冲到面前！
他没有用枪，一记凶狠的肘击砸在对方持枪的手腕上，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在那人痛呼张嘴的刹那，王烁另一只手的枪托已经重重砸在他的太阳穴上！那人一声没吭，软倒在地。
但就在王烁解决掉一人的同时，身后被他用垃圾桶暂时阻碍的另一名枪手已经绕过障碍，举起了枪！
王烁甚至来不及转身，只能凭借直觉向侧后方猛地扑倒！
“咻！”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带出一溜血花，火辣辣的疼！
他倒地的同时，手中的格洛克已经指向身后，看也不看地扣动扳机！
“砰！”
一声闷哼传来。王烁来不及查看战果，手脚并用地爬起，头也不回地冲向巷子另一端的光亮——那里是更加复杂、巷道密布的贫民区。
他身后，那名被击中的枪手挣扎着靠在墙上，按住不断冒血的腹部，另一只手拿起对讲机，艰难地汇报：“目标…向c区逃窜…左肩…受伤…请求…支援…”
对讲机那头传来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机械合成：“收到。‘清道夫’二组已就位。优先活捉。重复，优先活捉。”
王烁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左肩，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衣服。他不敢停留，在迷宫般的贫民区巷道里发足狂奔，利用每一个转角、每一个棚户作为掩护。
他心中的寒意比肩上的伤口更甚。
活捉？
他们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活捉他？
为什么？因为U盘？因为他对“系统”的调查？还是…因为他本身，对那个“系统”有某种特殊的价值？
“扳手！邮差！听到吗？”他一边奔跑，一边急促地呼叫。
通讯器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信号被干扰了！
他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身后的追兵脚步声和呼喝声再次逼近，而且听起来人数更多！不止一组“清道夫”！
王烁咬紧牙关，压榨着身体的每一分潜力，在黑暗中亡命奔逃。他从一个屋顶跳向另一个屋顶，钻进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又从一个废弃的院落破窗而出…
每一次以为暂时甩掉，不久后追兵就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出现。他们仿佛能预判他的路线，总能出现在最关键的节点进行拦截和驱赶。
对方拥有绝对的信息优势和人数优势，并且…似乎掌握着他的行为模式？
王烁的心不断下沉。他想起山猫临死前的话——“代码活着”、“它在看着我们所有”。
难道…他的逃亡路线，也在那个“系统”的计算之中？
他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而织网的，可能真的不是人类。
前方出现了一条相对宽阔的、灯光昏暗的街道，似乎是贫民区的边缘。穿过这里，就能进入更复杂的老城区。
王烁深吸一口气，准备做最后一次冲刺。
然而，就在他踏出巷道阴影的瞬间，街道对面，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滑出，车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柱将他牢牢锁定在街道中央！
车门打开，更多穿着同样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武装人员鱼贯而下，呈扇形展开，彻底封死了他所有的去路。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戴着遮住半张脸的战术面罩，抬起手，用带着怪异电子音效的、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王烁先生。‘系统’向你问好。请放弃抵抗，跟我们走一趟。”
（第八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