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佣兵：暗网公海 第240章 暴露行踪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

随后，园区便被另一种声音所取代——人类本能般的惊恐叫喊、士兵们试图恢复秩序的粗野呵斥、以及因失去统一指令而变得杂乱无章的奔跑脚步声。应急灯惨白的光束在主要通道和建筑入口处亮起，如同墓园里的鬼火，非但没能驱散恐惧，反而将晃动的人影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更添了几分混乱。

王烁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藏身于行政楼前广场边缘一尊巨大的石雕景观后方。这里视野开阔，能清晰地看到行政楼正门因断电而卡住一半的自动防爆门，以及楼内依靠应急照明闪烁的昏暗走廊。也能看到远处技术中心大楼方向，窗口后晃动的人影和隐约传来的砸门声——失去电子门禁后，一些区域恐怕已被恐慌的员工或别有用心者物理破开。

瘫痪程序完美生效。这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魔窟，此刻正像被捣毁了蚁穴的蚂蚁窝，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序。

他需要利用这混乱，找到那三个逃亡者，或者……尝试接触可能已经趁乱潜入的外部力量。他小心翼翼地从石雕后探出半个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混乱的广场，寻找着通往码头区或者那个废弃物资堆放场的相对安全的路径。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滴滴”声，从他侧上方传来！

声音来源是镶嵌在石雕顶部装饰缝隙里的一个不起眼的、仅有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它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此刻正以一个恒定的频率，闪烁着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色微光！

王烁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东西他认识——**被动式红外运动传感器**！而且是独立电池供电、通过低功耗无线信号传输的那种！它不依赖于园区主电网和网络，很可能是“屠夫”或宋先生的技术团队为了应对极端情况，秘密布设的、最后一道物理安防屏障的一部分！

它没有被瘫痪程序摧毁！而且，它捕捉到了他的热源信号！

几乎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猛地低头看向手腕上的多功能表——表盘上，一个他从未见过、但直觉感到极度危险的黄色三角警示图标正在疯狂闪烁！这是手表接收到了特定频段的无线警报信号！是那个传感器发出的！

暴露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被压紧的弹簧般瞬间从石雕后弹出，向着广场侧翼一片相对黑暗的绿化带扑去！什么观察，什么计划，在生存本能面前都被暂时抛诸脑后！

就在他身体离开原地的下一秒——

“咻——！”

一声尖锐的、不同于普通枪声的厉啸划破空气！他原本藏身的石雕基座处，猛地爆开一团火花，石屑纷飞！是**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

对方反应太快了！而且狙击手的位置极其刁钻，竟然在行政楼斜对面一栋辅助建筑的楼顶！那个位置，在瘫痪发生前，因为角度问题，并非监控重点，却能在瘫痪后，凭借肉眼和独立观测设备，控制大片广场区域！

“目标在广场东侧！靠近‘沉思者’雕像！穿深色工装！他往绿化带跑了！”一个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声音，通过尚未完全失效的、某个独立通讯频段（很可能是“屠夫”直属小队使用的加密备用频道），清晰地传入了王烁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接收器中——这是他之前从某个被“清洗”的低级军官身上秘密获取并改造的设备，此刻成了他获取敌方动态的唯一渠道。

“一队、二队！左右包抄！封锁所有通往码头和边缘区域的路径！他跑不了！”另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桑坤！他果然在附近指挥！

“三队！守住行政楼所有出口！防止他狗急跳墙再钻回来！”

“狙击手继续压制！别让他露头！”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下达，显示出对方即使在系统瘫痪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相当程度的组织性和战斗力。沉重的皮靴声从两个方向朝着绿化带包抄过来，探照灯的光柱（显然是手动启动的备用电源）也开始向这片区域集中扫射。

王烁在齐腰深的灌木和观赏植物中急速穿行，利用地形规避着狙击手的视线和随时可能射来的子弹。子弹擦着枝叶飞过的“嗖嗖”声不绝于耳，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绿化带的范围有限，他很快就会被逼到边缘，那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通往仓库区的碎石路。

必须改变方向！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绿化带另一侧，那栋刚刚射出子弹的辅助建筑——后勤综合楼。这栋楼不高，只有四层，里面有仓库、食堂以及部分低阶士兵的宿舍。此刻因为瘫痪，楼内也是一片混乱，窗户后人影幢幢。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这栋楼的地下，似乎有通道连接着其他区域……

他猛地一个变向，不再试图穿越绿化带，而是借着灌木的掩护，如同猎豹般扑向后综楼的侧面！那里有一排用于排放厨房油烟的金属管道和一个小型的垃圾堆放点。

“他转向了！目标是后综楼！”狙击手的声音再次响起。

“拦住他！绝不能让他进楼！”桑坤的咆哮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子弹更加密集地倾泻在王烁身后的地面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和碎石。他感觉到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疼，似乎被飞溅的石子划伤了，但他顾不上了。

就在他即将扑到后综楼墙根的瞬间，侧面突然冲出来两名士兵，显然是包抄过来的小队成员！他们看到王烁，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但倒下的却不是王烁！

只见那两名士兵身体猛地一僵，胸口爆开两团血花，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然后颓然倒地。

王烁甚至没看清子弹是从哪里来的！不是狙击手的方向，狙击手还在压制他原本的路线。是另有其人！

“有第三方！重复！有第三方介入！我们的人被击中了！”通讯频道里瞬间炸开了锅，充满了惊愕和混乱。

“哪个方向开的枪？！”

“无法确定！枪声很闷，加了高级消音器！”

“是‘雷霆’的人！他们进来了！”桑坤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王烁心中剧震！赵静的人动作这么快？已经渗透进来了？还是……“知更鸟”？

他没有时间细想，这突如其来的援手（或者说，是另一股势力的介入）为他创造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毫不犹豫地撞开后综楼一扇没有锁死的侧门，翻滚着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门内是一条堆放着清洁工具和杂物的狭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食物残渣混合的怪异气味。应急灯似乎坏了，只有远处楼梯口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他迅速关上侧门，用一根拖把杆卡住门把手，暂时阻挡追兵。然后，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着，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与身体各处的疼痛交织在一起。

暴露了，被围困了，但也意外地获得了不明身份的援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栋楼。这里士兵众多，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

他侧耳倾听，楼外追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桑坤正在重新组织人手包围这栋楼。楼内也传来了士兵跑动和吆喝的声音，显然这里的驻军也被动员起来进行搜索。

他看了一眼黑暗的走廊深处，又看了看楼梯口的方向。往上走，空间有限，容易被瓮中捉鳖。往下走，通常是地下室、仓库或者设备间，或许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他选择了向下。

他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沿着楼梯向下潜行。地下层的空气更加潮湿阴冷，黑暗中只能依靠触觉和极其微弱的光线辨别方向。他经过了一个散发着食物腐臭味的厨房仓库，一个堆满破损桌椅的杂物间，最终，在走廊尽头，发现了一扇虚掩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用模糊的红漆写着“配电重地，闲人免进”。

配电室？或许有通往外部或者地下管网的检修通道？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铁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门内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布满了粗大的电缆和老旧的配电柜，发出低沉的嗡鸣。房间另一头，果然有一个方形的、通往更深处的通道入口，里面似乎有向下的金属爬梯。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准备冲向那个通道入口时——

“嗒。”

一声轻响，配电室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带有红色指示灯的方形盒子，突然亮起了稳定的绿光。紧接着，房间天花板上的几盏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竟然亮了起来！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惨白！

备用发电机启动了？！这栋楼的电力系统是独立的？！

王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几乎在灯光亮起的同一时间，他身后那扇锈蚀的铁门外，传来了桑坤那带着残忍笑意的声音，通过尚未被完全干扰的楼内广播系统，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地下层：

“林顾问，或者我该叫你……‘烛龙’？游戏结束了。这栋楼的备用发电机和内部监控是独立的。你就像一只闯进玻璃罐里的虫子，无处可逃了。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人把你揪出来？”

王烁站在原地，惨白的灯光照在他沾满污垢和汗水的脸上，映出一片冰冷的阴影。

他看了一眼那个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通道入口，又看了一眼身后那扇已被彻底堵死的铁门。

最后的生路，似乎已被切断。

他缓缓抬起手，摸向了后腰那柄冰冷的陶瓷匕首。

困兽，犹斗。